初夏的阳光普照大地,绿柳含烟的栾川小城,在四周青山的怀抱下,风景更加宜人。
今天阚秋月的心情格外兴奋,她一早起来,望着远处绿油油的群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她稍加打份便抱着阳阳,到街上吃过早饭,兴致勃勃地去了文化科。
赵玉章己等她多时了,看到她赶忙招呼她坐下,然后对一个在写材料的年轻人说:“刘干事,这位就是阚翠英同志,具体手续你向她介绍一下。”
一句阚翠英同志说得阚秋月全身的热血一股一股地往上涌,心里暖洋洋的。刘干事放下手中的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那位坠子演员,稍等一下,报告马上就写好了,然后就给你办。”
赵玉章好像有些不放心:“刘干事,我把她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赵科长,我一定给你办好。”
“给我办好,这是给咱们文化科办的事,我走了。”他临走时又对阚秋月说:“今天中午我要去参加会议,手续由刘干事办理,有什么要求可以向他提出来。再见,阚翠英同志。”赵玉章说着就要离开。
阚秋月惊奇地望着他:“你原来是科长。”
“叫我老赵就行了,以后咱们就是同志关系了。”
赵玉章走后不大会,刘干事把报告写好放进抽屉内,看着阚秋月说道:“赵科长一上班就把你的情况对我说了,准备把你录用到曲艺团。”他说着从另外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阚秋月:“你按照上面的格式填一下,年龄、籍贯和家庭出身以及本人成分,还有你的专长。”
阚秋月却说:“俺没上过学,字识的不多,俺这个胳膊不能使劲,还抱个孩子,就麻烦你给俺填一下吧?”虽说阚秋月没上过学,但字认得却不少,开始学说书是师父直接口对口教的,后来便学习认字看唱本,在部队杨天啸也教她学了不少字,现在大本书不用费力就能读下来。
“你的胳膊看样子是骨折了?”
“不小心摔的。”
“你带个孩子,也够苦的。你把具体情况介绍一下吧?”
阚秋月低下头沉思片刻,就按昨晚编好的谎言:“我叫阚翠英,中弁人,8岁时遭大水失去父母,跟着师父学艺,19岁和一个叫扬兴的同行结了婚,不料去年他得了肺痨,今年三月死在驻马店,这孩子叫阳阳,丈夫死后,俺孤儿寡母只好沿街卖唱,四处漂泊。昨天遇到赵科长,是他让俺来的,具体情况就是这些。”
刘干事一边填着表一边说:“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如果能加入曲艺团就不用才受罪了,赵科长说你条件很好,不过需要办理户口,这个必须要经过公安局审查,这样吧,你先回去,等赵科长来了,让他去给你办。”
一听公安局,阚秋月顿时紧张起来,赶忙问:“怎个审查?”
“可能是得有证明吧,不过,你不要担心,赵科长有个战友在公安局工作,户口不成问题。”
阚秋月这才放下心来,他感到赵玉章虽然是科长,却待人特别热情和气,便问刘干事:“哎,赵科长说他也是个说书的?”
“他以前是唱皖北大鼓的,参军后,一直在部队搞宣传工作,解放栾川时,受了重伤,就留在这里。”
一听赵科长是唱皖北大鼓的,她忙又问:“听口音他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他是安徽淮北人。”
原来他是淮北人,怪不得口音有些像杨天啸,听说淮北离芒砀只有百十里路,也算是老乡吧,秋月只是在心里嘀咕着,但又不敢多问,告辞了刘干事回旅社去了。
中午,赵玉章由于惦记阚翠英的事,会议一结束就赶回办公室,问刘干事:“阚翠英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刘干事告诉他:“她条件很好,可是连个户口也没有,你得去公安局给她入个户口。”
他当时没有回答,犹豫一下后认真地说:“像她这种情况,咱们是否调查一下她的来历,中午会议的内容就是要镇压一批□□,我看这事先放一放,调查一下再说吧?”听话音他对阚秋月似乎有些顾虑。
“哎,一个说书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调查的,沿街卖唱解放前哪个说书不是这样。”刘干事倒不以为然。
“不是我多虑,根据她的条件很符合曲艺团的标准,不过现在的形势,要搞清每个人的出身历史。万一有什么差错,咱们不好向上级交代。尤其是咱们这个地方解放前匪患猖獗,离大山近,情况比较复杂,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想不到刘干事竟对赵玉章说:“科长,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根本不像军人出身。哎,科长,依我说现在是个机会,你干脆把老家的嫂子也弄到曲艺团来吧,省得你们两地分居了。”
赵玉章摇摇头马上反对道:“不行,不行,她一个农村妇女,一不会说,二不会唱。我作为一个领导,把老婆弄来像什么话。这样的主意,你也不要给我想了,还是多考虑考虑挖掘几个真正的曲艺人才,把曲艺团尽快成立起来吧!”他虽说是军人出身,但他在部队一直是搞文艺宣传的,本来性格就软弱怕事,所以做什么事比较谨慎,总是束手束策,小心翼翼。
刘干事马屁也没拍到点子上,也不再说什么。赵玉章沉思一下吩咐他:“你再找阚翠英详细的了解一下,写个材料报上去,让分管领导签个字。这样万一出事,也有个退路不是。”
“那好吧,我明天就去找她。”
翌日中午,刘干事在旅店找到阚翠英, 让她详细的介绍一下情况。阚秋月还是按照昨天谈的大概内容又添枝加叶地编造了一些细节,反正真实情况一字未提。她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实在不行就马上走人。
没想到两天后,阚翠英在赵玉章的帮助下不但顺利的入上了户口,而且正式录用为曲艺团成员。就这样由原来的阚秋月改名为阚翠英,在栾川县落了脚,住进了曲艺团职工宿舍,与赵玉章的住处只一家之隔。一切安排就绪,赵玉章看到阚翠英左胳膊缠着几根木条,要带她去县医院检查一下,可阚秋月不肯。在赵玉章的一再坚持下,这才到了县医院骨料,取下木条一拍片子说是骨头错位,要立即手术效正,不然这只胳膊就残废了。阚翠英因无钱不肯手术。最后在赵玉章强烈要求下,并说医疗费有单位报销,阚翠英这才答应。其实医疗费是赵玉章先掏钱垫上,等以后单位报销了再给他,就这样才把手术做了。为了更好的使阚翠英安心养伤,赵玉章专门给她请了一个保姆暂时照顾阳阳,使阚翠英不胜感激。
为了报答赵玉章,阚翠英出院不久便带伤积极参加演出,由于她音质浑厚,悦耳动听,加上演唱技巧精湛,没过几天,便声名鹊起成了栾川曲艺界的红人,只要一说是她演出场场爆满。两月后胳膊痊愈,身段挥洒自如,表演更是游刃有余。赵玉章也颇感欣慰,因为阚翠英是他发现推荐的,为此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说他这个伯乐当得好,为繁荣栾川曲艺发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他也特别喜欢听阚翠英的书。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可以说是逢场必到。平时也非常关心她,特地吩咐有关人员,尽量给予照顾, 说她是一个女同志身怀有孕,况且还有一个孩子,在他的安排下保姆由临时也变成长期。他自己也经常到来看阳阳,询问有什么困难没有?可以说赵玉章对她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阚翠英对赵玉章也是感激不尽,待他像亲人一样。尽管如此,但两个人之间却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从来没长时间单独交谈过,只是见面后简单地说上几句就马上离开,因为赵玉章很注意这方面的影响。可背后还是有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年底,阚翠英生下一个女孩,她说自己文化低,非让赵玉章给起个名字不可。赵玉章推托不掉,只好依她,他想了半天,起了个秀秀。阚翠英兴奋不已,连声说这个名字既好听又好叫。
日月荏苒,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一年过去。阳春三月不约而至,处处花红柳绿,春意盎然。
阚翠英由于成绩突出被评为行署年度文艺标兵。同时文化科也被授于行署文艺先进单位。表彰大会在平顶山举行,通知阚翠英和赵玉章一同参加表彰大会。一开始阚翠英说有孩子不便,怎么也不愿意去,其实她以前到过这里,怕抛头露面再惹出什么事端,前段时间领导让她去许昌慰问演出,被她拒绝,这次如果再推脱,恐怕引起领导的猜疑,所以在赵玉章一再要求下才勉强同意。下午他们到达平顶山,吃过晚饭秀秀睡着后,保姆张姐抱着阳阳在房间里玩耍。阚翠英觉得是晚上,想观尝一下平顶山的夜景,正好在走廊里和赵玉章相遇,她看看身边无人便对他说:“赵科长,听说平顶山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从未来过,你是否能带我去转一转?”
赵玉章开始有点顾虑,没有立即答应她,后来一想,反正是黑天, 此地熟人又不多,再说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她,两人一起来到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