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湖面,靜得像是未經世事的琉璃。
西維亞坐在溫室後方的小徑邊,披著長袍,手中捧著一杯加了薄荷的溫牛奶,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杯沿。她望著晨霧緩緩從水面升起,眼神罕見地,沒有防備。
自開學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在黎明時醒來,沒有感到胸口悶痛,沒有夢魘中的烈焰與咒語在耳邊嘶吼——甚至連魔力,都靜靜地躺在體內,未曾翻湧。
她不知道這種異樣的平靜從何而來。
只是,那些時常在夜裡刺穿心臟的魔力波動,如今彷彿被溫柔的手撫過,留下淡淡的光芒,將她從破碎與混沌中輕輕撈起。
就像……有誰,在她不曾知曉的角落,為她撐起了一層不容顛覆的靜謐。
她低下頭,輕輕將唇貼近杯沿,讓那一口帶著薄荷香的溫度穿過喉嚨,暖至腹間。
「這樣……也不壞。」她在心底默默的想。
那一刻,她竟難得地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不是來自血統、不是來自任何人的承諾,也不是那些表面上的關心與監視。而是某種無聲的力量,徜徉在天與地之間,替她遮住了風雪。
她不知道這會維持多久,也從未妄想這份平靜能夠長存。
但她知道,至少今天,她可以不必與自己搏鬥,不必在心底壓制那即將潰堤的魔力與記憶。
她將手掌覆在胸口,輕輕閉上眼。
耳邊,是水鳥低鳴與風吹草叢的聲響。
——無夢,無咒,無痛。
這樣的清晨,對她而言,已是某種恩典。
【西奧多·諾特視角】
西維亞變了。
他第一個察覺到這點。
不是因為她突然多話了,也不是因為她開始和誰親近——都沒有。她依舊安靜、疏離,坐在課堂的角落,進出圖書館時步履輕微,說話依舊語氣平穩,沒有情緒起伏。
但她的魔力不一樣了。
那股總是藏在骨縫間、像要爆炸卻又被極力壓制住的壓迫感,不見了。她彷彿忽然從緊繃的弦中解脫,整個人都鬆弛了些。像一塊從高空跌落的寒石,被誰接住了。
她沒察覺,但他看得出來。
他還記得那個夜晚。
幾日前的凌晨,他失眠站在宿舍窗邊。然後就看見遠方塔頂掠過一道極淺的光——不是閃電,也不是巡夜的幽靈,那光近乎透明,如同薄霧一般。
下一刻,整座霍格華茲微微震了一下。
不明顯,甚至幾乎感覺不到。但他確實感受到:空氣的密度改變了,結界的頻率變了。那不是任何常規守護咒的節奏,而是——某種古老、低語般的魔法,悄無聲息地嵌入了整個學院的結構。
他當時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記下了那一刻。
隔日早晨,他觀察了一圈,竟是無人察覺。甚至連斯內普都未有任何異樣反應——或許他察覺了,只是選擇不語。
而西維亞——自那天起,變得安靜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