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余夫人忧愁的叹了口气。
他自出生后就被立为世子,身边人事事以他为先。先帝虽然对他父王忌惮颇重,在他跟前却一直都维持着慈爱祖父的模样。
向来只有他不要的,从来没有不要他的。
我的儿啊,你这次当真是遇到你的劫了。
“你当真以为她是为了义庄的几个难民走的?”,她觉得江篱不是个冲动的性子。她向来善解人意,他若与她好好解释,她不会不理解。
“你的错不在让将士们住进义庄,你错在瞒着她”,她叹了口气后接着说,“你身上的权势富贵她不在意,她不是你的下属,她对你没所求。睿儿,你若想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必须得坦诚以待”。
想想脸色一日塞一日阴沉的儿子,再想想生死不知的江篱,余夫人心口就闷的不行。偏偏这时候外面还有人在吵吵嚷嚷,她一个眼神过去,侍女赶紧撩帘出门,“何人在外吵闹,不知夫人要静”,侍女看到陪宋婆婆几人簇拥过来的人,眼睛猛的睁大。
“夫人!夫人,是郡主,郡主来看您了”。
余夫人猛的从榻上起来,香樱几个提着鞋,拿着披风赶紧跟上,“夫人,地上凉,您先把鞋穿上”。
“谁?你说谁来了?”。
“郡主”,侍女话出口才察觉到不妥,“是公主,燕宁公主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的帘子就被宋婆婆撩起,身披金丝百蝶大红披风的瘦弱女子正站在门槛外怯生生的看着她,“娘?”。
“月儿!”。
余夫人两步上前,一把将瘦弱的女孩搂进怀里,“你怎么来了?我的儿”,她心疼的捧着女儿瘦弱的小脸泪水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眼角滚落,“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萧明月和萧明睿不同,她是在余夫人身边长大的,在天合帝登基前,母女两个就没有分开过。原以为早已仙逝的母亲正如同往往日那般温柔的搂着自己,萧明月感觉又回到了还是做郡主的那些年,搂着余夫人的脖子哇哇大哭。
“娘~呜呜呜呜,娘,我好想你啊”。
“呜呜呜呜,月儿不是在做梦吧?”。
“呜呜呜呜,娘,我不想当公主,呜呜呜”。
余夫人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娘知道,娘都知道”。
萧明月握着她的手抽泣着说,“我就说哥哥怎么待在丹城迟迟不归,原来竟是娘亲在这,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瞒着我,娘~,他怎么能这样呢,要不是爹爹送我过来,我,我都不知道您呜呜呜呜”。
听她说起爹爹余夫人面上恍惚了一瞬,原来竟是他主动送月儿过来的吗?
“来人,去城中给公子递个信,让他今晚务必来别院用膳”。
“哥哥不和您住一块吗?”,萧明月好奇的问。
余夫人揽着她往里走,她要更衣梳洗,亲自给女儿收拾屋子。
“他身边人多眼杂,住在城外不方便”。
“那他身边的那个医女姐姐呢?也住在城里吗?”。
“这你都知道?”,余夫人笑着摸摸她哭红的眼角,“小月儿真是长大了”。
萧明月害羞的在她手上蹭蹭,“是爹爹告诉我的”,她对着侍女招手,“秋月,快,把我给江姐姐准备的礼物取过来”,她挽着余夫人的手臂撒着娇说,“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把我最喜欢的一套头面带来了,哦,我还给她带了一些医书,娘亲~您帮我掌掌眼好不好呀~”。
“好~”,余夫人捏捏她的鼻子叹了口气说,“只是你江姐姐最近不在家,不过也不妨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世间事,除了生死无大事”的女子会真的香消玉殒与冰凉的河水中。
燕山上那么凶险的情况她都能救下睿儿,绝不会这么轻易就丧命。
“江姑娘最近竟不在?”。
秋月的小声惊呼被余夫人听到,她向身边的香樱递了个眼色,香樱立马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秋月姐姐初来乍到恐怕不认得路,我来给您带路吧”。
“多谢妹妹”,秋月心慌意乱的跟着香樱去给萧明月整理行李,得知香樱曾在江篱身边伺候,当下就明白了余夫人的意思,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就将天合帝的吩咐说了。
“陛下交代,务必要让江姑娘给公主看看”。
余夫人一听立马慌了,“公主生病了?何时生的病?太医院的院令为何没有跟着?”。
秋月赶紧解释,“回夫人的话,公主身子并无大碍,奴婢等也不知陛下为何会这般交代”。
余夫人还是不放心,仔仔细细的问了萧明月的衣食住行,确定一点纰漏都没有,提起的心才勉强放下。
急急忙忙赶来见妹妹的萧明睿听完她的担忧,劝道,“娘亲不必忧心,父皇既下了口谕让妹妹来养病,我们遵旨就是”。
余夫人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人向来谨慎,言出法随的忌讳他不会不懂,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看萧明睿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试探着问,“有篱篱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