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珂听他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神情很是微妙。
她自忖这些年虽不似城阳公主那般“万花丛中过”,但也算是“遍览群芳”,见惯了小郎君们对她的幽微心思,因此顷刻间察觉到了裴约话中的古怪。
倘若是旁人,明珂自然懒得管对方到底怎么想她,但裴约毕竟是她夫君,点透他的心思还是很有必要的。
“裴约,你不觉得自己当时的话很奇怪么?”明珂支着下巴看他,“他们只是说我脾气差,你却说起了日后要娶什么样的娘子——听着倒像是你原本打算娶我,又因为被我戏弄所以打消了这种念头一样。”
裴约下意识想否认,可“我没有”三个字分明已经到了唇边,却似被什么神鬼之流强行堵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在明珂戏谑的目光下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当时情状,却怎么也察觉不出自己的回答有何奇怪。于是不由得想,倘若换掉他书的是其他人,不,其他小娘子,那他会怎么做?
——那他肯定会在发现书被换成话本子后即刻上报夫子,让夫子找出戏弄他的人严惩,而不是窝囊地先自己默了两页书备用,又只在课下悄悄摸摸地找书。
这样一比,似乎确实显出不对来了。难道真如明珂所言,他在不慎被她亲了一下后,生出过以后要娶她的心思,又因后来她的冷脸与戏弄打消了这个念头么?
裴约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想法,又不敢全然否定自己没有过,只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是一个比是或否都要耐人寻味的答复。明珂觉得他的反应有趣极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怜爱和逗弄的心思,抬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脸:“你方才把我的肩膀捏得好痛,是听了我和吴王议过亲生气?这事告诉你也不要紧,我和吴王打小便相处得好,是以他刚出孝时,陛下提过一句干脆让他娶了我,不过我们彼此都无意,这件事就当个玩笑揭过了。”
你是无意,可吴王却说不准。见她将话说得明了,裴约也索性挑明:“可我们成婚那日,我却隐隐看出他说了什么后悔之类的话。”
明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当时隔这么远,她和吴王声音又小,他必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那便是有些读唇的本事了:“那你没看出我们后面又说了哪些话么?他已有心上人了,只是有些舍不得我才会说这种话。”
裴约心道,有了心上人还这么说,不更证明他风流多情秉性不佳么?
“仔细想想,我们婚后这两次吵嘴竟都和吴王有关。”明珂道,“如今把话都说开了,日后你就莫要在他身上斤斤计较了,不然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嘲笑我。”
既然争端都因他而起,你不应该和他断绝往来才对么?可裴约却心知肚明这话说出口后,明珂估计会先和自己一刀两断,于是只握住她的手腕说:“……好。”
可心里到底存了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倘若对方是旁人,他自可敲打一番让其“自愿”远离明珂,但偏偏是个皇子。
裴约心烦意乱极了,在回府后被小厮告知已寻来了他想要的东西才好受一些。说起来,他和明珂还没有真正做成夫妻,若是圆了房,她与其他男子相处时是否就会注意些分寸了?
……既如此,不如今夜就圆房。
抱着这个念头,裴约在明珂午歇时特意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多睡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她叫醒。
明珂有些睡懵了,醒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窝在裴约怀里。裴约很是喜欢这种静谧又温软的时刻,忍不住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轻声问:“今夜圆房好不好?”
明珂这才清醒了一点:“那东西,你找着合适的了?”
他低声说是,明珂心道还挺快,懒洋洋道:“好呀。”
在城阳公主府耳濡目染久了,明珂对男女情/事并没有什么避讳的态度,相反,还隐约有些期待。若非这种事和生育一样,做太早了伤身,她早就会挑个俊俏干净又可心的小郎尝尝鲜了。
如今成了婚,已没了自己挑选开荤对象的机会,好在名正言顺的夫君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论容貌,他算是她见过最俊美的郎君;论身段,他只是看着清瘦,实则因常年骑□□悍结实极了。且别的男子即便嘴上说自己未经人事也不一定是真的,裴约却一定干净。在一起相处的这几日,他虽然有些守旧古板的小毛病不太讨喜,但总体而言还算让她满意。
明珂有些盼着今夜快些来了。用过晚膳沐浴后,她将身上的衣裳脱了个干净,□□地钻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