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立夏,景念池穿着军校录取通知书上的军装,站在复兴岛的樱花树下。二十岁的青年将母亲绣的樱花手帕别在左胸口袋,右肩背着父亲用日军望远镜改制的照相机,镜头盖内侧刻着"念池摄"三个字,笔画里嵌着淮海战役的弹片碎屑。
"照相要稳,呼吸要沉。"景故渊用左手替儿子调整相机背带,袖口的"双枪"袖扣蹭过少年的肩章。池瑜站在五步外,手里攥着刚缝好的冬袜,袜底用银线绣着"平安"二字,针脚走过的轨迹,是从上海到北京的铁路线。
樱花落在相机镜头上,念池忽然转身对准父母。取景框里,父亲的中山装左胸别着"抗战英雄"勋章,母亲的蓝布旗袍领口露出当年的翡翠平安佩,两人身后的厂房外墙上,"自力更生"的标语与斑驳的樱花树影交叠。"爸妈,笑一笑。"他按下快门,听见父亲用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说:"三点钟方向有特务——是偷樱花蜜的蜜蜂。"
送走儿子的傍晚,景故渊牵着池瑜漫步在厂房后的樱花林。每棵树下都立着铜牌,刻着战争年代的地名:南京1937、重庆1941、缅甸1944......池瑜摸着"上海1945"的铜牌,牌面凹陷处积着樱花,像极了当年景故渊藏情报的弹孔。
"念池在信里说,军校的射击课他拿了第一。"景故渊停下脚步,望着缀满花苞的枝头,"用的是左手。"
池瑜抬头看他,发现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却让右耳后的红痣显得愈发鲜明。她想起昨夜整理儿子的行李,在他的勃朗宁模型枪托里,发现了张泛黄的纸条——是景故渊十年前写的**"左手是盾,右手是剑,双手合握,方得和平。"**
夜风带来机床的嗡鸣,那是厂房里的工人们在赶制支援边疆的播种机。景故渊用左手揽住池瑜肩膀,右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花瓣,触到发根处新生的白发——那是去年他在西北援建时,她熬夜修复文物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