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去浔阳江上钓鱼的承诺,第二日孟临溪却没能应约。季家在九江茶庄的掌柜卷了铺子里的钱财跑了,次年春茶上贡在即,大舅与大舅母急疯了,这种情况下孟临溪怎好意思同杨居采去游山玩水。她留在家里,动用了孟王的人脉和一点郡主的权力,倒是不难追回了钱财,只是这茶庄的掌柜却是要换了。
这样大的茶庄,新任掌柜十分不好找。有经验有能力的掌柜早就被别家攥得死死的,能招揽的掌柜一则能力需要时间的考验,二则多是犯了错有污点被赶出来的。
“所以呢?大舅母最后怎样寻得了一位上佳的掌柜?”孟临溪拿了一碟早上刚炒好的瓜子,上榻分给季汇与季洛。季汇抓了一把一边磕一边囫囵说着,孟临溪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转头对季洛说:“我不听五哥哥说,五哥哥说不清,我要听四姐姐说。”
季洛吐干净瓜子皮,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说道:“选择掌柜确是门学问,不光要测试能力、调查背景,还要考察对方的从业经历、了解口碑声誉、评估个人品质,缺一不可。”
“这从业经历有何特殊?”孟临溪问。
“要找那种既对行业熟知,又能管理得好庄子的掌柜。有人在茶行摸爬滚打多年,他们十分熟悉茶叶的品质、产地、价格走势以及各类客户的需求,却不懂得经营,浪费了好茶。但也不能跳出行业只选会经营的,茶庄的本质还是在茶叶上。”季洛解释,“不过咱家有好茶,倒是不太怕遇见后者,甚至可以说是专门寻后者。大伯母在杭州寻了一个近几年做起来的茶庄,买了人家的庄子,才将掌柜的一齐买过来。”
“不过我想不通这样的茶庄怎会同意大伯母的收购。”季汇说。
“怕是他家的茶叶不好吧。”孟临溪试着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刚刚四姐姐说茶庄的本质在茶叶上,如果茶叶的品质好,这庄子应该早就做起来了,我猜那家茶庄之所以这几年才能做起来,定是遇见了本事高超的掌柜。只可惜这茶叶品质不行,回头客少,终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不长久,大舅母收了这庄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季洛赞许地点点头,孟临溪又发问:“地里的茶叶、炒制的工艺好不好一看便知,只是我不知道那口碑声誉从何而知?如果只是进店询问,那回头客一定都说好啊,这同讲学的老师问‘今日没来的同学举手’是一个道理。”
季汇听了大笑,拍手说这个比喻说的好。季洛说:“这口碑不光有顾客评价,也有同行评价呢,如果掌柜是个靠投机取巧做出成绩的人,你以为同行的眼睛都是瞎的吗?如果这掌柜的有真本事,只是生不逢时,虽然同行都是竞争关系,也会收获同情和怜惜的。九江和杭州属于不同地区,行业并不互通,容易得到真实评价,茶种却都是一样的绿茶,去杭州找掌柜确实是不错选择。”
“只可惜大舅这次是破财了,原先说我生日送我一套紫金马鞭,现如今我也不敢提这茬了。”季汇举手虚空挥了两下,想象紫金马鞭的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