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呼啸而过的地方,舒月迟迟赶来,看见马路边的季哲言。
舒月让出租车停下,跑到季哲言身边,“你怎么在这?”
一旁的周鹏越打量舒月,“这是谁?”
“我的员工。”季哲言说着,站起身来,问舒月,“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温遥情。”舒月有些怕周鹏越,离季哲言更近了些。
“什么叫你的员工,你还真把酒馆当你的了,运营了两年,也没见你还上那五万块钱。”周鹏越嗤他。
舒月皱眉:“什么意思?”
季哲言拍拍她的头:“不用理他。”
舒月不依不饶:“你借我的钱,是问别人借的?那人要你做什么了?”
郁闷的周鹏越来了兴致:“原来是为了你借的?还能做什么,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呗。季哲言原本想脱离大哥的控制,但是借了钱,就只能在大哥手底下做事。”
剩下的话周鹏越没说——也就是季哲言聪明,把自己“调”到了酒馆这种清静的地方。
舒月慌张地看着季哲言:“是他说的这样?”
见舒月着急的样子,季哲言微微歪头,笑了,“是又怎么样。”
舒月红着眼沉默片晌,像下定了决心般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把这个还给你大哥。”
季哲言原本只是逗逗她,看见这条项链,季哲言慌了,“逗你的,快戴上,不需要你操心。”
舒月坚持:“不行,把钱还给他。”
季哲言按住她拿着项链的手,生怕别人抢了似得,“小祖宗,收起来,我真是逗你的,我现在替大哥看酒馆,惬意得很。”
舒月其实心里也舍不得,这毕竟是舒嫣留给她的东西,要是她愿意给出去,最初就不会给季哲言打工还钱。
见季哲言没皮没脸的模样,舒月松了口。季哲言看她不再那么吓人的坚持,从她手里拿过项链,替她戴上。
“你既然没钱,为什么要借给我。”舒月别扭地问。
季哲言手上动作一顿,继续细心戴好项链,才说,“当时只是想看你在这样的家庭里要窝囊到什么时候。”
原本警车已经在救护车之前过去,可是忽然又来了一辆警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周鹏越往后倒退了几步。
季哲言察觉到他的动作,冲上去抓住他。
周鹏越反手推他,季哲言拽住他的衣服,周鹏越咒骂着,和他殴打起来。
警察从车上下来,舒月已经跑上前去,不加阻拦,反倒是帮着季哲言揍起周鹏越来。
场面乱了一阵,很快归于平静。
……
温遥情被许知意和温如晔带回了家,锁在房间里。
“不反省清楚,就别出来了。”许知意在客厅带着哭腔说。
她捶着门:“放我出去!”
“你到底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许知意今天也受到了惊吓,情绪濒临崩溃。温如晔坐在她身边,安慰她。
房间里的温遥情猛捶着门,这样的抗争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许知意听见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温遥情自知反抗无用,贴着门坐了下去,没了动静。
许知意终于贴着温如晔压抑着声音痛哭起来。
“方也执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是很靠谱的。”温如晔说,“他说了,他有办法把闻璟送出国去。我们多关她几天,以免发生变故。”
“闻璟能愿意出国?有咱们的血不吸,跑到异国他乡?”
温如晔说:“你看,他身上所剩无几的钱都想着用来还我们垫付的医药费,看来是有些骨气,出国既能治病又能一边读书,主要是,还能自己赚钱,有什么不愿意?”
“这倒是。”
天色亮了又暗,夜幕深沉,温遥情一直拒绝吃饭,许知意与温如晔也被折腾得累了,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时,就接到了方也执打来的电话。
“喂,叔叔。”
“小方啊,怎么了?”
“闻璟同意了,但是想见温遥情最后一面。”
温如晔看许知意一眼,凑在电话边听的许知意眼中也是犹豫。
“既然要走了,还见什么,徒增些不舍和挂念。”许知意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可是闻璟要是忽然不见了,温遥情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有我们。”
温遥情忽然打开了房门,这门从下午她没吃饭就没锁上。
“谁要走了?”
温如晔挂了电话,许知意解释道:“你爸的朋友。”
温遥情冷着脸没再说话,直直地朝家门走去。
温如晔冲上去,拽住温遥情的手臂。
温遥情由他拽着,一股脑地就要出门去。
温如晔一巴掌扇在温遥情的脸上,“还不清醒是不是!”
“你们觉得闻璟心怀鬼胎,所以不准我和他接触,现在经历了这些事,你们还觉得闻璟想害我?”
“我们说过了,闻璟这样的男孩子,不可以交往!”温如晔狠狠地拽回她,本就没吃饭的她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许知意去搀她,她甩开许知意的手,“只是去探病,也不行?”
“你现在是学生,学业为重,你还要荒废学业到什么时候!你自从跟闻璟接触以来,你有好好读过一天书?!”温如晔怒喝。
温如晔没打过温遥情,温遥情也没见过温如晔这样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她站起身来,看着温如晔气红的脸。
关在房间里的时候,温遥情愤怒到极致过,也平静下来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针对闻璟的恶意还没有消失。
林万年、林齐升、林齐辉,甚至陈长鸣等等人都已经受到了制裁,温遥情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等到闻璟养好了伤,等待他的就是美好的未来。
他将会不再是众叛亲离,而是众望所归。
温遥情继续往家门的方向走,像是没有情绪、只有“逃出去”这一个指令的机器。这段时间以来,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许知意拉着她劝,“这样,遥情,你再冷静两天,两天后让你去看闻璟,看过了闻璟,就好好去学校读书,好不好?”
温遥情只是挣脱,要去开门。
“我们打电话问过了,手术很成功,腰椎上的伤和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就等着靠时间痊愈。”许知意语气软了些,哄她,只是手上的力道半分没有松懈。
“不行,我今天就要见。”
温如晔挡在她身前,没有说话,只是沉沉地盯着她。
两人的情绪就在无声间爆发着。
“你就冷静两天,好吗?”许知意说。
温遥情只是盯着温如晔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地流逝,争执与沉默交替,温如晔许知意半步不退。
温遥情知道,她走不出这扇门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这段时间是多长,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温遥情能耗,但是他们的身体不好,这样下去,只会强顶着跟温遥情耗上两天,把自己耗进医院里去。
温遥情闭上了眼睛。
“遥情……”许知意伸手触她。
“就两天,两天后我们就放你去见他,好吗?”许知意红着眼睛说。
温遥情甩开许知意的手,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回房。
手不小心打到温如晔的肚子,挂在温如晔口袋里摇摇欲坠的信,掉了下来。
随着温遥情卧室门“砰”的一声响起,温如晔和许知意看向那封信。
信封已满是褶皱,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温如晔腰不好,被许知意搀着弯身捡了起来,里头的信已经能看出力透纸背的笔迹,温如晔与许知意对视一眼,将信从信封里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