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泽以一己之力灭了鬼界,法力灵力皆以耗尽,此刻光是站在这里,便算得上是强撑。
可他此时却顾不及休息,他虽大闹鬼界,但却做不到斩草除根。怨气,人魂是鬼界的来源。
这世上,人不可能无怨气,不可能无阴暗面,再稍呆片刻,各界的怨气汇来,破灭的鬼气又将卷土重来,到时候再面对上,不能说是棘手,只能说是白白送命。
法力耗尽,他也不能御剑设阵。只能以凡身□□量夺窑边的每一寸土地。
若行的顺利,仅需走一天一夜,便可到黎山脚下。
但,天公不作美。
出鬼市没两步,太阳迅速收敛,阴云随风来,层层叠叠。而后,雷声响起,密雨急下,瓢泼大雨急急洒下。
当前清丞身子极其虚弱,可淋不得半点雨。槐泽只能寻快找个避雨的山洞,先行躲进去。
好在洞中有枯黄的草,槐泽一把把薅下,配着湿木。拿石子敲击常剑,摩擦出火花,挥赶着浓浓白烟,暂且避雨取暖。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下。顺着山缝,渗进洞穴当中。从草根滑向枝叶,再砸在地上,滴答滴答,奏出唯一的声响。
清丞在梦中眉头紧皱,槐泽担忧,透支着身体往他体内运灵,一边压制着猖狂的鬼气,一边安抚着清丞的魂魄,使他得以睡得香甜。
……
恍然苏醒。
眼前景象瞬间传入眼底,清丞迷茫起坐,身上血红的袍子滑落。
师傅!
他顾不及身上的疼痛,挣扎起身,唤着师傅,跌撞往外跑去。
只见槐泽蹲在湖边,捞着清水洗脸。
见此,清丞松了口气,酸涩的眼角止住了眼泪。
他还以为师傅也不要他了……
他静静的走到槐泽身后。
……
清水激得槐泽打下冷战,他揉着草叶,使劲在脸上搓,搓罢,再透过湖水的返照一瞧。脸上的血渍依旧牢固扒着,看上去凶神恶煞,骇人极了。
他心累,目光一散,瞥见湖中似乎还有一人的倒影。就这样,透过湖面,与脸上干干净净,不知在他身后看了多久的清丞对视。
心跳声比情绪来得更快。
“清丞你怎么起来了,快去躺着。”不知为何,槐泽敏锐的察觉清丞的目光格外奇怪,有些偏执的疯癫感。
他只在入魔的人中见过这眼神,令他不适,眉梢皱起。
但兴许是过于疲惫的错觉,因为他一转身,再度对视清丞的眼睛,里面含着的生涩与清纯。
“师傅。”下一刻,槐泽心里的异样彻底消散,清丞哽咽一声,似正常的受精的孩童,扑进师傅怀中,寻求温暖和庇护。
而后身子一轻,清丞双脚腾空,槐泽将清丞稳稳抱起。
“不必,师傅。”清丞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师傅苍白的面孔,他挣扎着想要下来。
但却不幸牵动伤口,猛地咳嗽着,喘不上气了。
见状,槐泽把脉,眉锁成结,持续往清丞体内输送着灵力。
“别怕,师傅带你回家。”槐泽温柔哄道,也在哄着自己。
若在这窑边不再遇鬼魔的话……
槐泽紧紧盯着对岸,那里不知何时藏着个法力高超的人,以现在的槐泽来说,根本不是对手。
他抱着清丞的手收得越来越紧,心里暗暗的想,大不了是豁出性命,以命博得清丞活着。
嗖的一声,对面闪过什么东西,槐泽拔起常剑抵住。那东西叮当落在地上,全貌显现出来。
是剑鞘。
扶翊的剑鞘……
下一秒,江舟与手拿扶翊指着槐泽,煞白的嘴里怒狠狠吐出句:“槐泽,你好大的胆子。”
见是舟与,槐泽悬着一路的心彻底放下,反而一松懈,甚至无力站着,噗通声落进了水里,岸上两人皆慌乱。
夜无声袭来,黎山被黑暗笼罩。院中无灯火,显得清冷凉人。鸟雀虫急走,不敢留这火燎的气氛之下……
陈许宴从接到槐泽那刻手脚便没停下,同时又怕其他人关心则乱,将众人全轰赶在院子里,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江舟与心慌,坐在院内,扶翊几乎要被握碎。淞恢直愣愣站在门口,即使看不见屋内的状况,却依旧死死盯着,寸步不离。
而清丞……暂且被软禁安置。
良久,屋内传来阵阵急促咳嗽声,陈许宴紧张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垂下,他终于舒口气,再插上几根银针,好去开门,把外头俩焦急的人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