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抄近路的我很快就到了公寓楼下，间歇有任务归来的忍者小队掠过房顶。
解散前日暮的训话好像还环绕在耳边。
“——也许你们会对我的领队方式产生疑问……”
日暮阳雪似乎没看到我拼命保护饭盒的模样，依旧在原地洋洋洒洒地总结训练成果，丝毫不顾我这边被抢食的概率陡增的风险。
她讲了大概五分多钟，话风才由此一转。
“……除此之外，三代大人对我的考核就快要结束了。”
——意思是一个月后的第二班终于不用再当待业少年了！我在心里小小雀跃了一把，这是今天除了勇夺便当以外第二好的消息！
等到我走到了家门口，对着破败的公寓铁门掏出钥匙，正迎上隔壁的漩涡鸣人开门出来。
我条件反射地把饭盒抱紧。
他咧着嘴向我打招呼：“哟理莎！是训练回来了吗？！”
这家伙看起来相当健康开朗，我猜一定是没有任务的下午睡了饱饱一觉的缘故。
“是呢。”我不咸不淡的回应他，身体的重心依旧靠在饭盒上。
“那个，”漩涡鸣人的语气有些犹豫，“既然训练结束了，要不要再……和我去……吃拉面？”
我满心都是我的豪华刺身便当，刚想不耐烦地拒绝，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是一个节约开支的好办法。
“好啊，当然可以，”我难得挂上笑容，“听说这段时间第七班开始试着做C级了呢……既然你最近如此宽裕，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的房间没有冰箱，当然要借漩涡鸣人的用了。见我满脸警惕，他少见地高情商了一回，没问我饭盒里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日暮老师托付给我的东西，在上面施了打开就会立刻爆炸的符咒，劝你替我好好保存，明白了吗？”
我开始信口胡邹，反正看漩涡鸣人呆呆点头的样子，他一定会信。
走到一乐只需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刚想拨开店前沾染了煮面水汽的布帘，就见漩涡鸣人在我之前，已经替我动作麻利地掀了开来。
对此等的殷勤，我很受用地走了进去。
“手打大叔！两份豚骨叉烧拉面！！”
又是叉烧，我心下有些嫌弃这家伙单一到可怕的爱好。
在等待的间隙，我刚伸手准备掰筷子：“说吧，连请两顿饭的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求我？”
无事献殷勤的道理我比谁都懂，我的话还没问完，漩涡鸣人甚至已经认真掰好了一双分离得十分完美的筷子给我。
“没有什么事啦……”他答得遮遮掩掩的。我不满于这样的回答，睁着眼皮瞪他：“到底什么事？！”
短短几秒，从帮忙追求春野樱、套宇智波佐助麻袋到助他登上五代火影宝座，我快速地把他廖廖的人生追求猜了个遍。
在我的耐心快要燃尽之前，漩涡鸣人终于没顶住压力。
“我想……向你道歉。”
他吞口水的声音在这堪称嘈杂的拉面摊里都清晰可闻。
“哈？”
为他脸上那些诡异的踌躇，我不禁往后仰了些许，与漩涡鸣人拉开距离：“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做了什么？”
“我想为……中午说的话道歉。”漩涡鸣人的眼神都快掉到桌子底下去了，“……对不起，理莎。”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可能是那句【理莎没有任务可以睡到自然醒好羡慕啊】。
“哦——那确实很值得道歉。”我点点头，“不过，我也从来没指望你的情商能高起来过。”
一乐老板的出餐速度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在这气氛逐渐凝滞的当下，两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豚骨叉烧拉面被搁到了我们面前。
“好啦，”手打叔这么宽慰着，“有什么话，就等吃完饭再说。”
——
饭后的我没给漩涡鸣人替我掀帘的机会，自己先走了出去。我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到他身上：“怎么办呢，我好像还没有原谅你的打算。”
我自顾自地在一乐拉面所处的长街上走着，后面跟着个有点手足无措的漩涡鸣人。
“那我该怎样做，你才会……”
“新鲜纯奶，”我伸手指向打着暖黄灯光的生鲜店，“两盒一升装的。”
自我从大贯家搬出来以后，因为一切都要自费的缘故，我就再没有喝过非临保期的牛奶。而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有人自愿买单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我在原地等了一阵，从生鲜店走出来的漩涡鸣人眯着眼睛递给我两盒奶。
“理——”
在他叫出我的名字之前，我撕开了一盒堵在了他的嘴上。
“闭嘴，你今晚只需要当个安静的钱包就好。”
我很少带有这么悠闲的心情去逛逛楼下的这条长街。大部分的原因是我不愿在非生存必需的方面产生过多开销。
翻译一下就是穷到只剩恩格尔系数了。
可今天实在不一样，漩涡鸣人顺从地遵循着我指哪打哪的原则，不一会我的手里堆满了各种堪称消费主义陷阱的商品。完全不用自己掏钱的痛快感，让我不禁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产生了一定偏移。
路过一堆闪亮饰品的我一时兴起，一手一个发卡比在头顶，然后把头转向漩涡鸣人。
“——哪一个？”
他凑上来看，一会又退出去几步，远远地看着，嘴里嗯了老长一声。
“红、红色的？红色的好看吗？”最终漩涡鸣人试探道。
我回头看向百货店里的狭小镜子，我的长相是岸〇〇史会用08号勾线笔画的木叶路人。就算如今身处明亮的打光下，依然只是普通的脸上挂了一个普通的红色发卡、这样叫人遗憾的打扮。
我偷偷嘁了一声，甩开那两个发卡，拖着不明就里的漩涡鸣人走了出去。
——
在回到公寓楼之前，我及时地掐灭了心中对小布尔乔亚的向往。果真无节制的消费引人堕落，我怕再逛下去，我就要迷失自己的人生追求了。
漩涡鸣人的青蛙钱包也被折腾得够呛。在楼梯的转角，我停住了脚步，心中酝酿一路的原谅说辞已经预备好。
“漩——”
“理莎，”
漩涡鸣人的声音和我一同响起，不过计较起来似乎是他更快一些。于是我闭上嘴，听他要说什么。
由于我之前要求他全程闭嘴，他此时看起来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了。
“我现在准许你说话了。”
漩涡鸣人静默了几秒，大概在组织语言。
“今天下午，我去了零号练习场，”
我以为漩涡鸣人终于醒悟到后起直追犹未晚的道理了，“……然后呢？”
他抿直了嘴摇头，眼神却一直锁在我身上。这是他要开启嘴遁的预兆。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不禁后退一步。
“我看见第二班的训练了，理莎。”漩涡鸣人的眼神里灌着歉意，真挚，和别的一些我分辨不清的东西。“我看到了你和照里晴里的战斗，你们那样的拼尽全力……理莎，我为我中午说过的话道歉。”
严格说来我对于琐碎小事的记性不太好，譬如我已经忘记我是如何拼尽全力的了。
似乎漩涡鸣人在和队友抢食的我身上产生了某些感悟，只可惜我和大贯兄弟的的动机都并非高尚，只是肚子饿而已。
我懒得听他那套励志话术，转回身去继续登楼梯：“……你今晚的认错态度很好，所以放心吧，我原谅你了。”
“不，我——”
漩涡鸣人跑了几步窜到了我面前，被迫急刹脚步的我皱着眉毛仰视着他。他的眼睛像弹珠汽水里的玻璃球那样蓝，就算在昏暗的楼道里也倒映着不知哪来的光源。
“我一直以来把你都当做天才来认同，认为你一定也是无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的那类人……”
眼见他絮絮叨叨了半天还不让路，我忍不住扒拉了他一把：“漩涡鸣人，你吃错药了？！”
结果我没推动他，反而他的手啪得落在我肩上，拍得我吓得差点原地跳起。
“所以，真的很抱歉，理莎！”他那张大花狐狸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认真，语气也是大声得就怕这栋楼没人听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忽视你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