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厉害的商枝正躺在病床上。医生掀开他的衣服,腹部的淤青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团印记深得发紫,斑斑点点的血痕映在其中,像是梅雨多日,破烂的墙皮生出的霉点,压抑又腐败。
“痛不痛?”
一块美玉附上瑕疵,偏偏这伤害与陈常山有着直接关系。
他侵染生意场不深,里面的水还没有摸清楚,就已经退场。而记忆里的父亲,胆小又懦弱,以至于陈常山太轻敌,让商枝白白受牵连。
“痛,快要痛死了。”
商枝露出一个搞怪的笑,却依旧没有挥散陈常山心头的阴霾。
好在,在陈常山的坚持之下,检查做了个遍,都是皮外伤,按时擦药就行。
“哥哥,我想回家。”
陈常山的衣摆被人扯起,小小的一角,连接两颗担惊受恐的心脏。
“那我带你回去,我们让宋叔来接你,好不好?”
两个孤零零的人凑在一起,也能有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家,不是一座房子,是一个人。
“等等,我们可以送小枝回去。”徐凌泉从长椅上站起身,“让小枝住在我们那,你家里不安全。”
这一次,施箬兰没有出面阻止。
“没事,我这边陈延耀进不来。”陈常山转而看向身后的商枝,“要不麻烦箬兰送我们一程,就先不让宋叔过来了。”
“那好吧,哥哥你骑车小心一点。”
许是刚惹过陈常山生气,年轻人这下听话得很,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往施箬兰那边走去。
停车场。
那辆可爱的小电驴停在车棚里,陈常山压根没打算往那边走,他牵着商枝,直接坐上了施箬兰的车。
“哥哥。”
商枝作为唯一的知情者,满脸紧张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反对。而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陈常山一遍一遍地依靠疼痛,将自己从该死的噩梦里拽出来。他从来没有这么顽固过,像是儿时一定要摘到星星那般坚持。
他不想再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当男朋友有危险时,陈常山希望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奔赴现场,而不是一个连汽车都恐惧的废人。
过往的那些恐惧,深入骨髓,如同一张烙印深深地刻在陈常山的身体上。若是心有想要遗忘的那一天,身体却依旧怀有肌肉记忆。
陈常山所要克服的,是生理反应。
“我没事,一起走吧。”
他挤出一个笑,装满苦涩,难看得要命。
“哥哥。”
商枝还要再说,所有的话语都被一个吻堵住。
血腥味仿佛是黑夜里点燃的香薰,刺激着两人的神经。吻越来越激烈,像是艳阳天里砸下的冰雹,没有任何预兆的轰轰烈烈。
陈常山颤栗的手扣住年轻人的后颈,将人按在自己的腿上。后者顺从地跨坐,再次闭上双眼,继续加深这个吻。
呼吸加重,空气里只有攻池掠地的声音。阳光透过黑色玻璃窗,照进车里,炙热地灼烧着两人的身体。
这是雨后的太阳,烫得让人心头一颤。
直到血腥味逐渐冲淡,才终于有片刻的喘息。
“小枝,我会因为你没事的。”
陈常山埋在他的胸膛,耳朵最先听见,那雷鸣般的振动,心跳声很快很快,奏响一曲《克罗地亚狂想曲》。
连喘息都是暧昧的,那鼻息扑向的地方,硬生生被催熟,淡绯逐渐延伸到脖颈的位置,开出一大片桃花,每一枝都不如商枝娇羞。
陈常山发现新的乐趣,他在标记新的领地,一下又一下地吮吸着年轻人的耳后。直到那里的皮肤化为殷红,比枪炮玫瑰还矜贵,和鲜血的颜色一样。
如果,身体记忆难以忘记,他愿意剔骨疗伤,将那些鲜血都用鲜花代替。
“喂喂喂,适可而止。”
玻璃窗被人敲响,商枝还没有回过神来,依旧呆坐在陈常山的腿上。
“我们要进来了。”
徐凌泉拉开副驾驶的门,也不敢到处乱瞟,只透过后视镜,看见呆呆愣愣的商枝。那嘴唇更是没眼看,红得跟蛇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