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个......掌握尺度,这可是箬兰的车。”
饶是徐凌泉,此刻也说出话来,只能干巴巴地提醒两句。
没有人回答,也没人再继续说话。
安静的空气之下,看似正经的两人,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车辆启动,陈常山的心头一震,他下意识地捏紧双手。直到听见商枝的闷哼,他才反应过来,将手松开。
下一秒,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掌心攥紧的衣料滑落,重新挤进一只手,那手背上还有刚刚显露出的月牙印。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商枝的神情,他像是迷失在大海的航行者,只能紧紧攥住手中的浮木。而那些铺天盖地的风浪,一次比一次更甚,竭尽全力地想将陈常山拉入无边的深海里。
或许是有海浪袭来,陈常山的呼吸越来越重。在海水里,他发现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将整个海域染红,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染红。
紧接着,耳边传来呻吟,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绝望。隔着一望无际的海水,从遥远的过去传来,模糊不清地在耳边呢喃。
或许是在海底,陈常山的身体不自觉地被吸引。他不顾一切,向着大海更深处游去。即便眼前是一片鲜红,即便嘴里满是血腥味,即便呼吸越来越困难,他都义无反顾地奔向海底。
然而,历经万般辛苦,海底只有一团吃人的黑雾。它不断地扩张,再扩张,从背后生出一只大手,将陈常山的脖颈紧紧攥住。
空气更加稀薄,缺氧让他昏昏欲睡,无力抵抗眼前的一切。在准备闭眼的前一秒,有熟悉的花香传来,透过海水的咸味,透过鲜血的腥味,无所顾忌地撞进他的鼻腔里。
一瞬间,黑雾消失。所有的殷红变成玫瑰花,所有的血腥味变成栀子花香。海面有人唱起熟悉的歌谣,指引着陈常山的方向。
他努力地想上游,海面越来越近,呼吸似乎也没那么急促。终于,他从深海起浮出,正好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
看见光的那一刻,他抬起手,放心地陷入黑暗之中。因为甲板上的人,会带他回家。
陈常山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才发现,商枝正趴在病床上,一只手还搭在他的手腕。
陈常山小心翼翼地抬起商枝的手,将自己的手挪出来。
或许是药物效果,商枝睡得很沉。他坐在圆形铁凳上,半边身体都扑在病床,那只打石膏的手还可怜兮兮地挂在床边。即使是这样不舒服的姿势,依旧安稳地陷入梦乡。
陈常山将人抱上床,盖好被子。
他在淤青的嘴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才走出病房。
一出门,就遇见施箬兰。
“陈工,你身体没事了?”施箬兰还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子,“医生建议你去心理科那边看看。”
“我有时间会去的。”陈常山接过检查单,“谢谢你们。”
“你该谢的是小枝,不是第一次了吧,他处理得很熟练。”
施箬兰现在的心情很崩溃,原本以为自己的发小终于找到爱情,可现在才发现他的意中人是个有精神疾病的。这要让他怎么心平气和地去面对陈常山?
“我以为我能熬过去,是我高估了自己。”陈常山将那张薄薄的纸折进兜里,“先不要告诉小枝,可以吗?我会亲口告诉他的。”
他没有等来回应,便继续说道:“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送他先回你们那边,我有点事要去处理。结束了,我就去接他。”
施箬兰或许猜出来他要去做什么,说道:“需要帮忙吗?你父亲估计正在等你上门找他。”
“没事,我有准备。你们帮我照顾好小枝,他好像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好。”
陈常山走出医院时,已经是午后,太阳高悬于空中,灼热的阳光却没有商枝的伤口刺眼。他从指缝里,看见比鬼神更可怕的人心。
“喂,宋叔。”
“常山,你要的人我都带来了。陈延耀住在望春居的那套小别墅隔壁。”
“望春居?他还好意思住在隔壁,真是不要脸。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母亲去问候他?”
望春居是袁敏婚前所购置的,她一直住在里面。谈恋爱期间,她与陈延耀还在这里拥有过不少美好的记忆。
“常山,要不要多带点人。我心里总是悬着一块石头,他对袁小姐都那般无情,对你怕也是......”
“没事,这些人足够。”
“好,你要小心。”
电话挂断,陈常山骑上那辆Kawasaki Ninja ZX-14R,身后跟着一辆黑色迈巴赫,一起向望春居的方向去。
这一次,陈延耀动了不该动的人,总要付出代价。陈常山已经不是孩子,他能保护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