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总是只想把最完美的那一面展露出来。可是,生活本来就是明明暗暗,一半荒唐,一半欢愉。
“哥哥,我想回家再跟你说。我让箬兰去北承湾,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有没有受伤?”
陈常山讨厌这种对一切都不知情的感觉,讨厌商枝自我感动的行为。他不是温室里的花,也从来不需要对方的过度保护。
他喜欢的,是坦荡荡,是携手面对。
“哥哥,只是一点小伤,不严重。”
陈常山简直快被气疯了,这人跟挤牙膏似的,一问三不答,半天才吐出一句真话。
“小伤?小伤你会不接我的电话?你现在就是个不说实话的骗子,把手机给施箬兰,我要问他。”
滋滋的电流声之后,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喂,陈工。”
这会子,倒又开始沉默寡言。
“有没有带小枝去医院?他伤得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刚才昏过去,现在醒了。”
!
什么是有大碍,都已经昏过去,还算没有大碍?
施箬兰看着靠谱,没想到也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
“带他去医院啊,他都昏倒了,还带去北承湾干吗?你们是成年人吗?怎么一个一个蠢得不可方物。”
陈常山现在就跟氢气球一样,一点就爆。施箬兰无所谓的语气,成功地将他点燃。
“陈工,他就是被人迷晕了,应该没事的。”
“把他带到你们家医院去,看医生,做检查。我马上就到,到时候汇合。”
陈常山没时间跟他废话,干脆直接安排好,就挂断了电话。转而又折返,重新往医院的方向去。
医院。
虽是一辆只有二十五迈的电动车,但陈常山挨得近,竟然也比施箬兰他们早到。
直到眼熟的保时捷停在门口,他才再次看见商枝。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现在,外套已然不翼而飞,白色衣料上沾染尘土的印记,腹部还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哥哥。”商枝坐在车里,没有起身,“在生我的气吗?”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像是加了延迟滤镜一样,轻轻地勾住陈常山的小指,其他手指触到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挠,像是羽毛落在掌心,掀起一阵痒意。
“这下知道错?我看你下次还敢瞒着我。”陈常山无奈地将他的手攥紧,像是握住失而复得的珍宝,“痛不痛?”
他拂过商枝的颧骨,那里正有一大团淤青。
商枝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随后埋进陈常山的腹部,那是他避风的港湾。
陈常山没再说话,只一下一下整理着年轻人杂乱的头发。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双眸子有多么温柔。
“小枝,先去医院检查,好吗?”
他捧着商枝的脸,在额头留下一个吻,浅尝辄止,温柔得不像话。
“嗯。”
商枝起身的一瞬间,或许是物质还没有代谢完,身体依旧软绵绵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却再次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走吧,我扶着你。”
两人肩并肩,一起慢慢走。
“知道是谁来找你吗?为什么事来?”
那团淤青实在刺眼,让陈常山心里的怒火喷薄而出。商枝是个老老实实的孩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招惹这些人,他们究竟是为什么?
“怎么?哥哥要为我报仇吗?”
商枝挤出一个微笑,试图放松一下紧张的气氛。但显然,这并不起作用。
“不然呢?你受伤这么严重,难道不给个说法?打完人就想跑,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哥哥,我其实也不太确定。”
商枝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陈常山,似乎是想从里面窥探到点什么。
“我......我猜测可能是你父亲。”
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陈常山没有太多惊讶,这似乎是陈延耀能做出来的事。
“我以为他不敢对你做什么。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来找你,还把你迷晕,是想用你来威胁我吗?”
恶心,真是恶心。
“我也不知道。还有就是......”
“说吧,一次性说完。”
“我去取向日葵的时候,就看见上次来北承湾的车,车牌号一模一样。但是只下来一个人,说要请我去聊一聊。我没有同意,一拳把他打倒了。”
“后来,我是真的去洗手间。但是出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在我身后。我越走越快,他也越走越快。”
“然后,你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陈常山自动补充了商枝的下半截,“你还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