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再看吗?”,禇宜青问。
殷瑜回答说:“下去抓些带回去。”
他话未落就有了行动,宋修越叹口气拍拍衣袖,他走两步留意到禇宜青没动,回头示意跟上。
站在阴影处禇宜青不动分毫,语气可惜:“抱歉,我受了伤,不能靠近那里。”
宋修越理解,不再强求,因对虫子浓烈的排斥,扭曲眉毛下了夜间的山林。
下面的温度在久久的大火后都要稍高些,火舌舔尽一切,有要熄灭的趋势。
宋修越离开的想法在闻到肉质火烧后的一股焦香时更激烈,脑中浮现一瞬的质询:是什么肉。
奇异香味让他有些反胃。宋修越在边缘处止住脚步,拿刀割了一块夹虫的肉,用布胡乱包着,提着系带离自己远远的,捏鼻子怪里怪气地催促:“四皇子,这地多脏,在下已经取样了,快点离开吧。”
殷瑜蹲在一名男子旁,观察他伤口处的虫,它们纠结蠕动,探出肥胖的头端有离开的趋势,上面又有成虫振翅。
他们离开后禇宜青又看会儿焦褐的战地,抬步迟缓地追赶。
知情的不止是下面已经丧命的丽娘一帮。
禇宜青吁口气,夜晚的山路难走,手抵着粗砺的树皮思考后续处置。
这样走走停停,禇宜青与折返的宋修越半路碰上面,他挥一只手说:“喂!禇兄,带我们去找你说的船。”
禇宜青回神朝他们迈步,目光在他手上提的布包划过。
殷瑜再次经过火场时说:“离开前把这里烧干净,虫子不能传出去。”
两人都无异议,最后一丛火熄灭前殷瑜夺了宋修越布包扔进火堆。
动作太过迅速,宋修越伸着落空的手,不自禁地发声:“欸?”
在他诘问前,殷瑜说:“这种东西,在死物上活不下来。”
宋修越不知他哪得的论断,但远离这泛鸡皮疙瘩的恶心玩意顿感轻松。
禇宜青惊奇殷瑜的言论,猜想他察觉到何种程度。
燕胥眼眸乌沉沉的,[猜他会不会想过将虫寄养在你身上带走,可惜孵化时间无法确定,怕会反噬。]
四下无近臣,夜色中殷瑜柔和的唇角轮廓冲不淡眉眼的冷峭,和底色一起凝结的冷意的黑灰色。
想过,禇宜青余光一划他冷漠的神色,平静下了结论,再看宋修越卸掉包袱喜形于色的样子明白他没有思虑太多。
此事只令他们步伐一顿,行走冬初的林间,脚落在枯叶带来清脆的唰唰声,禇宜青听见身后的宋修越说:“算是因祸得福,竟然撞上狗咬狗,疯人帮伤了根基,乘胜追击彻底歼灭这帮水匪......”
他碎碎念在禇宜青停下后卡在喉间,“怎么停下了?”
宋修越越过禇宜青,看清地上起伏的阻碍,语调沉下来,俊朗的脸又绷紧,“这儿怎么还有尸体?”
禇宜青一眼扫过,心底敞亮,是被引开的第二道的守卫,应是最早死去的人,面上蹙着细眉装不知。
无人再深想这点异样,还是由殷瑜先步子跨过,继续找禇宜青说的船。
禇宜青说的模糊,但丽娘他们在藏匿地方附近的树做了标记,费了些功夫找到了。
宋修越将船拖到河边,耗费不少体力肚子又空空,眼前发黑站在原地不动,等视野恢复又咧嘴笑说:“两位请上船。”
禇宜青察觉他不适,说道:“我来划吧。”
宋修越张口想驳回,他又说:“我不是手断了。”
宋修越笑的幅度更小却更真切,“那谢谢禇兄了,等下务必换我来。”
天色蒙蒙亮,他四处看了下,指着一个方向,“朝东南。”
禇宜青不吭声地照做,他说的去向确实没错,太阳未露头,宋修越是根据河流流向推断的,他对谋算迟钝,军情素养倒不缺。
宋修越还未接班,行船半途迎面有艘船直奔他们驶来,禇宜青手上的动作停了,思考是否要躲一下。
少言的殷瑜此时站起说:“不必,是母妃的人。”
他们行船迅速,很快两只船接舷,还未交谈上,船上载的五人齐刷刷跪下说着来迟请罪的话。
殷瑜挥手宽恕,五人为首的人面上冷肃谈起正事,“奴才这就联系他人聚合护驾。”
殷瑜没接他话茬,询问他:“上杭知县何人?我等稍做修整登门拜访。”
那人说:“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见正事像是说完,宋修越目光在他们身上一转,“你们身上一行人可带有吃食?”
得到食物宋修越安分下来,又有人驶船,他招呼禇宜青和他坐一起,见他坐下就要将饼掰两半,禇宜青拦住。
宋修越偏头看他,琥珀瞳仁充满疑惑,“你被关着应该也吃不好吧?”
禇宜青推辞动作一顿,默默接过啃着饼边,饼干剌嗓有些食不下咽,咬下一口就一直在腮帮咀嚼。
燕胥见状谈起殷瑜口中的知县:[上杭知县姓王,在任十余年,不久便七十致仕,现在看来不能安心告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