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自然知道她累了,这三日,宫中侍卫全神戒备着,宫外又何尝不是呢?于是便不再与她讲话了,只让她好好休息。
马车又行一阵,到了相爷家门口,那马车夫才说了一句到了,老爷子便掀开帘子来看,发现是自己府上,便对那车夫道:“先去卫御寺啊。”
“什么?”陆审确听见这话突然醒了,反应过来自己靠着车厢壁便睡着之后,叹道:“也不知道谁在我出宫时候坐了个滑竿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的,现下还要送我。”
董敬辰想起来自己方第一次见陆审确的时候,当时还以为是这人娇气,这么年轻偏要兴师动众叫人抬着走,看着便格外不顺眼。谁承想,这女娃娃身子是真的孱弱,更兼真有本事,确实该宠着些才好,坐个滑竿怎么了,马车也得坐最好的,可别颠坏了。
“是啊,老夫走路都比那坐滑竿的女娃娃快。”他偏生得理不饶人,自己徒弟若是骑到脖子上去了,算是什么事儿?
陆审确知道他重面子,于是笑了笑,给面子的拱手道:“学生必然好生活到一百岁,好好孝敬老师,老师千万别忧心。”
老爷子听她这么说话,一边觉得学生没白收,招人疼,一边又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晌憋着难受,几次张口想说她都没找到好词,最后还是到了地方才解了他这进退维谷。
“到了,快做事去吧。今晚,你到我府上来一趟。”眼见着到了地方,董敬辰赶紧把自己选的麻烦精给送下了车。
陆审确应了一声,等着马车停闻之后,才下了车去。
周大勇今日带人去贡院巡场看布置了,城里才安宁下来,贡院那一边往年都提前五日将场外的闲杂都清走,今年偏生临到考试了才有此一事,自然也只能加班加点地清场收拾东西。
殿里的方大人一见陆审确,跟斗胜了的公鸡一样,昂着头过来问:“今天大人有事要吩咐小的去做嘛?”
“既然如此,有劳方大人去跑一趟贡院,跟周统领说一声,我这边有点事儿,他若赶得及,回来一趟。”陆审确看他如此,眉心微微皱起。
“哪敢说劳烦,陆大人说笑了。”
“没有啊。”陆审确一下笑了:“去做事吧。”
“是。”方大人一下子得了什么大好的差事一样,直奔着外面就跑。
这个白日,她难得的没什么事,仿佛自打进了卫御寺,就没有闲下来过,一直都在连轴转个不停,分明也没穿上这绣着兽纹的袍子几天。
做官当真与坐高位时候截然不同,一个累身体,一个累脑子。
在上面的随便发号个命令,总有人要去做最细碎的活,才能叫上面的人满意。
兵部尚书这些时日还未曾有过一见。也非得是因为她总在皇宫官署之间往来,那位大人大抵是实在也忙着处理太仆寺的事儿,所以也没个空叫陆审确与他一见。
她摇了摇头,已经许久未曾得到兰娘的消息,还得亲自去看,魁星在旁边坐着一点头一点头的打瞌睡。
京城之中,陆审确实际拥有的的商铺,以镖局或者酒家为主。
一来旁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买卖可做。
二来,陆审确虽然得以用马匹和粮食的交换,叫三城兵力大有改进,有了余钱做这些事私下里扩充些军费的生意,但是这些实际都是姜会一手操持,没有官身背景又只是个女子,终究没有办法叫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赏脸,做些大买卖有恐闹出些事端,便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买卖。
陆审确是背地里的东家,叫人家知道了,总归不好的,尤其老皇帝,知晓了这些必然得生出些事端来。
“你们东家可在?”陆审确进店之后,与魁星一眼看见兰娘竟然在店里,这时候一见她们,笑着道:“您久等了,但是您要的实在是有些难找,小的虽然一时间查到了些眉目,却实在不敢随便打搅。”
陆审确无所谓地摇了摇手:“近日事忙,实在记不得,明日我带些账簿来,有劳掌柜的帮着算算了。”
自打进了卫御寺,那账目根本没有个时间查验,索性叫兰娘去做,免得自己劳神半晌,没得人家一半快。
术业有专攻,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