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陆审确点了一下魁星肩膀,问道:“看看,有人跟着吗?”
魁星细细看了看他走的那一路,竟然点了点头:“肆封寺的。”
“这都能看出来?”陆审确仔细瞅了瞅,也没见着有人像是肆封寺的人。
“他们总喜欢右手贴在侧腰靠近前的位置,走路又轻,很好认的。”魁星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极小的圈。
但是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个人,溜达着假装在背书,装成个贫穷的举子,实则只是跟着后桐看他动作而已。
陛下病了,不愿上朝,倒是算不上什么大事,可陛下若是昏迷不醒,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了,总归有风险,虽然宗正寺都已经名存实亡了,没有什么人能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影响了程洛将国祚传给自己的儿子。
可程霁白都能找到所谓远亲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又怎么知道那两宗远到不能再远的亲戚,有所知晓后真的安安稳稳呢?
但是反观昨夜之事,程霁白虽然心中多有焦虑,倒也安排的妥当,宫内宫外都有命令,政令还是朝堂,都算是安排妥帖了。
陆审确基本未曾见过他对什么事儿上心,这次倒是头一回。倒真是聪明又有条理的,可见,若是好好培养,殿下未免不能成才,只要杀了时归,有理有据地把所有他的罪名,他的身份,全然昭明相必点下也不至于再一意孤行下去。
小殿下在真相大白之后,站在宣国还是选择时归,就是她给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在此之前,她都可以不予理会。
她将自己松懈下来的那根弦重新拧紧,等着哪一方先有些消息传过来,无论是时归还是说京中有什么子钱家的人耐不住性子了,要出来跳脚,她都得有机会反应。
她在宫外守了两个晚上,夜里时不时便有回报,虽然一直没有需要轮到她出面的事儿,也实在劳心劳力,一时间眉头安安地。
宫里终于在这日下午的时候传来了老皇帝醒了的消息。
这才是最重要的时刻,分明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幕后之人想来也不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近来究竟是松懈之下露出马脚,还是彻底做个缩头乌龟,也便可以见到分晓了。
所以今天晚上,抓到的人,才是真的要好好审是上一顿的,若是时大人借了他人的手,还可以抓出来,再断他一臂膀,软刀子割肉,最是磨人,但时归应得如此报应。
“厉害啊,你这小丫头竟然全然把宫外安生的守好了,听说夜里闹过两起小贼,现如今我倒看你,虽然脸上实在是憔悴,眼睛倒是比平日都亮。”容靳应该是已经见过皇帝了,说话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酒味,手摸着腰间一个酒囊,摩挲个不停。
他喝得像是西北最烈的酒,像是和烈马最为般配,喝一口酒,吹着风,身后的队伍仍旧能够闻见酒味,冲的不行,跟南方那种绵柔的质地多少有了点差别,不过陆审确不是热衷喝酒的人,南方的酒更是很少饮。
“小殿下头一次给我下任务,能不想着做好点嘛?”陆审确笑着重重地吸了下鼻子:“怎么又喝上酒了?”
“陛下大难不死,我高兴!高兴还不兴喝酒吗?我高兴了还好杀人呢。谁惹我就给谁敲一剑鞘,陛下叫我杀谁才动剑,我这人做事,分明清清楚楚。”他似乎喝的有点上头,话也变得比平日里多了不少,陆审确看着他这幅样子,应该听不进去什么话了。
见着他如此往沙盘的那个桌子上依靠着,就莫名睡着了的样子,只好问魁星:“要不还是把他送回家里吧?醉鬼一会再把方大人和其余几位吓着,咱们这跟军器监交涉还得看他们呢。”
陆审确顺着魁星的话在方大人和另外几位脸上划过,这些人一个个都低头缩首畏畏缩缩地,生怕陆审确看见自己一般,更有甚者在陆审确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方大人,陆审确失笑,还是顺了他的意:“方大人,你看起来魁梧些,有劳。”
方大人前几日以为自己已经表明了立场,总该得点新任上司的好脸。这几日陆审确倒是没有动辄给同僚下饵了,他以为陆大人已经不会再将他视为异类,却不曾想是因为她自己忙的脱不开身,现在闲下来,还把自己当成靶子。
这种恐怖的事竟然还是轮到自己做,他臊眉耷眼地应了,去搬容靳,但他易个容哪里抬得动,陆审确看他怪可怜的,还是叫魁星帮他一把。
方大人眼见着陆审确派了自己的亲信魁星,一下又喜笑颜开了。
只有大人的心腹才得差遣呢,其他人还差得远,他路过身旁人的时候,一下又哼了一声,只叫那位摸不着头脑。
方大人看起来傻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