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才拜访过，门房的人也同样认识她，或者说，下午才见过面，门房兼小厮在说话的时候极为客气小心：“陆大人，您这是？”

陆审确将那块才从程霁白手里得了的令牌取了放在手心，亮出来叫人看了一眼之后，才道：“有事找你家相爷一趟。”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往常这令，都是宫里的内侍或者内廷的侍卫拿着来的，何曾见过卫御寺的统领拿着，一时间稀奇，又不敢怠慢，连忙带着陆审确往屋里去

难得的脚步匆匆进了院子，老爷子半夜在书房里亮这个灯，也还没有睡，陆审确敲门：“老师，宫里找您呢，一时间说不清楚，您进宫之后自然便知道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四周，等魁星也点了头，才在进了屋之后，拿着桌上才用过的那一杆毛笔写道：“帝昏迷，殿下传唤，四人。”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依次以口型指代后，又将那一页纸放到烛火上烧掉了。

老头见她做的隐蔽，又有意毁掉了那句有字的纸页，都是千年的狐狸，对视了一下又迅速地错。

老头自然也明白她眼神里藏着的忧虑，于是披上了外披便走，见陆审确还在后面没动，便道：“陛下传召，做臣下的，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陆审确点点头示意：“老师且安心，小殿下还没有失去分寸。”

诸位大人的宅邸她并不全然认识，但是卫御寺也有留存记载，另外两位宰相大爷实在堪称不做事，混日子的典范，她没有认识的打算，便将碰到的卫御寺巡逻的士兵拦了下来，差遣去叫人了。

这边唯独容靳还要亲自去一趟，下午才当着人家的面一通好睡，自然没有理由随便打发几个人搪塞过去。

扣门的时候，那屋里面就传来一个带着满满困意的男声：“滚！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头给你砍了当球踢。”

“容大人，宫中有事，传您进去的，必然没有道理叫您接着睡了。”陆审确只好隔着门板跟他喊。

“什么！你说什么！”他终于被吵的受不了，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踩着一双木屐踢里踏拉地往这边走，一打开门眼见是陆审确：“你若是诓我，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宫里怎么了？”

“大人，我不能说，只是您非得去不可。”陆审确如实道，小殿下那封口令，也算是下了，虽然她亲自来，却终归是有内外之别的。

“哟。”他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往院子里水缸那儿去，舀了一盆水，往自己因为酒意而显得有些酡红的脸上，眼见她在外面还等着，骂道：“还不滚？我这年纪你怎么也得叫声叔儿了，看个没完，您多冒昧啊。”

“喝的多了小心头脑发晕，容大人，您这职位，总该是陛下随叫随到的吧？”陆审确说完退了开，任由容靳醒盹也不急着催他。

魁星严肃地拉着她往拐角走了几步，小声问：“咱们之后干什么？”

陆审确想了想：“去官署，叫各个小队每半个时辰叫个人来官署里回复。若是京中有异动，咱们再起，留着点心力，别真睡着了就行，明早的城门还不用封，盘查的严点就行了，公里消息还没传出来，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该有乱子。”

毕竟陆审确才上任，京城的城防也刚刚按照她的路线排过巡查线路，叫一些外人摸不准也是应该的。

京城当夜果然如陆审确所说，并未生乱。

但是第二日还没到早朝的时候，后桐便来官署了：“容大人已经派人去知会各位大人不用上朝了，殿下给您的吩咐是，叫京城有家丁的各家不许生乱，尤其守好来举子们那儿，还有五日便到了他们下场的时候，莫叫他们出了什么事。”

陆审确应来之后，难免问道：“小殿下如何了，陛下若是没醒，他可有休息？”

后桐显然是不对陆审确藏话头的，恭敬地道：“已经歇下了，昨夜陛下睡得不安稳，夜里又吐了一次血，所以小殿下一直吓得没敢睡，殿下后来实在熬不住了，被董大人劝去歇下的。”

“太医怎么说？”陆审确问的时候也就多问了两句：“陛下这身体想来一贯康健，出了这么大事儿，就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

后桐一下领会到了她的言下之意，一贯低垂下去的头慌忙地抬起，环顾四周之后身体颤了一下才道：“您的意思，奴才会去查的。”

陆审确见他虽然惊慌，却如以往每一次一样，满意地想，若是这几日能有机会在宫里找出来时大人的把柄，总归是好的，宫外兰娘多日未曾给过消息，现如今京城容易有乱子，总该能趁乱查出来点什么，否则姜会这人选选的，可就是讨打了。

后桐见陆审确没有什么吩咐，说完之后又低垂着头离开了，腿虽然还有点瘸，但是不仔细看，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他身上到底有哪不好了。

小殿下用人，信了之后便不设防，后桐是他宫里人，竟然也不怕他跑了，或者跟什么人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