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审确见她如此真切，又习惯性地露出来个笑容：“好，我会注意的，我心知怀夕是真的关心我，否则我也不至于又回来这一趟了。”

董半涟原本还在紧张，怕她听了不信，见她如此说，又高兴了，呼出来口气：“我还怕你说我多管闲事或者并不信我呢，想来陆姑娘这样的人，也算是见过多少次大场面了。”

“也是机缘巧合。”陆审确这话说的实际也没什么错，如果当时没有碰见姚清规，这郎中也未必能遇上，虽然兰娘他们也能找到些有本事的，但总归以利诱之，是不会像姚清规用人时候那么叫人死心塌地的。

“若是你自己有方法解，日后不用如此逢场作戏的时候，我想给问之调理一番，免得落下了暗伤之类的。”她笑着又想亲昵地拍拍陆审确的肩膀，这次却拍到了。

“谢谢。”陆审确将袖子里的那个小瓶子掏出来了，她刚才叫这姑娘弄得浑身不自在，突然想起来，前几日灯花只是刚刚开始照亮京城的时候。

那次夜晚，姚清规竟然能摸着自己肩膀，而身体却毫无异样，不似旁人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就要难受，那天晚上，自己甚至把那双手当成了魁星的。

难道姚清规真成了自己人？

陆审确这么想着，竟然又想起书生的好来，他也在西北吃了不少时间的沙子，若是满打满算，将近两年的时间，除了魁星，也只有姚清规和自己兄长，与自己同乘过一匹马了。

终归，有什么地方不该一样，陆审确定下了心，就算找不出这个点在哪，也不能跟这书生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伙的。

既然有能帮忙的人，还是自己老师的孙女，那么一直叫姚清规的人做事，实在是不成体统了些，于是她道：“姑娘帮我看看，这瓶子里的药吧。”

“没有药渣嘛？”她虽然这么问着，却也知道，药渣这东西，在宫里并不是寻常人能寻到的，于是接过瓶子，将里面的药汤倒出来，先是嗅了嗅，又确认过无毒之后，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她呸呸吐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擦，思索半晌才重新开口说话。

“慢性的，似乎是叫人身体越来越麻的，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恶毒东西。跟你脉象不太相似，应该不是同一种药。”

董半涟能说出来这些已经算是叫她足够惊讶了，更没想到她年纪也就比自己稍大一点，竟然已经能把药理掌握的如此明晰了，于是很认真的道谢：“解惑之恩，来日糕点以报如何？”

“行医的，一般好吃苦，毕竟平日里总要尝尝药材味儿。你再叫我吃甜的，药可就更苦了。”董半涟摇了摇头，她说完竟然笑着又打趣陆审确道：“师叔啊，可别真想把我变成你侄女似得疼吧？我跟我爷爷这是各论各的，不然我总是矮你一头，想想我可太亏啦。”

陆审确并没有这个意思，推脱道：“怎会，不过是觉得大家都喜欢，所以猜错了你的喜好。”

董半涟于是不再开玩笑逗她，正经严肃起来便坐的很板正：“我本是为了提醒你一下，既然你心里都有数，那我也不多留你了。”

陆审确这下才从相爷的府里出来，外面的百姓走路，叫卖的声音一如往常。

好像京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样子。

就算昨夜下了那样大的一场雨，死了那么多的人，但是无关的人，总会长长地，平静地生活下去，没有任何改变。

她还有事做，没那么多时间感慨。

陆审确叫魁星扶了一把，之后便往官署走去。今天的事儿听上几句的汇报，若是方大人如若惊弓之鸟一般，在官位上坐立不安表现的不是很好的话，更是个诈上一诈的好时机。

她已然打定了主意，却不想整个官署远远看来，就不似平日那般进出随意氛围安宁。

“这殿里，仿佛有事发生？”才走到街口，却发现官署哪里站了几个人，威严之外，还有几分矜持和肃杀气。

没认错的话，这群人是肆封寺的，制服纹样她也见过几次，但是程霁白上位以后，这个组织便慢慢的被冷落废去了。

他为人宽仁，少有要使出刀子的时候。

但是偌大一个组织，从高处骤然坠入淤泥，又没有点雷霆手段，怎么叫人信服呢？

最后把这些人安抚好的事儿，其中有姚大人的手笔，却也不止于他一人之手。

具体如何她当时在病中，小殿下虽然坏的磊落，给了她条路，叫她自己来选。可药中的毒性却也从没有少了她分毫，失去了武功之后，烧得断断续续，因而就这事而言，她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那边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讨打是不是？”叫人家一喝，陆审确便径直往官署里面走，她方才为了方便，不呢么引人注目，去董相家里的时候未曾穿官服，以至于这几位守门的肆封寺人大抵把她当成细作了，走过来的时候，凶神恶煞目露凶光的。

“代掌卫御寺，在下姓陆。”陆审确掏出了自己的令牌来，叫着几人看了，才进得官署去。

这几个人也不是傻子，刚刚才冒犯了，现下又叫分出来个人，互送着陆审确往官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