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殿下。”周医官带着两个宫人将一木制的轮车抬上。
“殿下,这轮车造好了,您要不要试一试?”
殿中的众人看着这个新奇的物件,不禁面面相觑。
皇后:“此物就是辰大夫所说的...轮车?怎的看着和以往的轮车有些不同啊?”
“是的殿下,此轮车经过了辰大夫的改良,这车轮要比以往的更轻便,坐起来也要比以往的更舒适,等您再做一段时日的复健,就可以用双臂转着车轮在宫内行走了。”
皇后:“啊..这轮车造得可真奇,辰大夫也奇...诶?辰大夫人呢?怎的今日没见他呀?”
叶贞半阖着美眸,神似不经意地也同样看向了殿口,这些日子,只要是她来永康宫,那关恕就一定会以各种理由不出现。
一次两次是巧合,可五次六次还如此,那便是刻意了,叶贞不禁攥了攥袖中的玉指。
不出叶贞所料,周医官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回殿下,辰大夫说他刚造完轮车,面貌有些不雅,便去房中净面了,他让微臣先过来服侍着您坐坐。”
“这个辰大夫,他都是救过本宫命的人了,本宫哪会嫌他这个?那本宫试试?”皇后面现一脸的期待。
“遵旨,殿下、您请。”周医官将轮车固定好,几名内官小心翼翼地将皇后抬到了轮车上,公孙楠华殷勤地围绕在皇后身边,还自告奋勇地接过了轮车的推把。
竹叶扬扬飞舞,梅瓣簇簇洒落,温池的红白锦鲤几跃于水面,引逗得池边尊妇晏晏喜乐...
乖女展颜奉茶、郎婿泳歌在侧,幸福团圆,当、就是如此吧。
关恕站在殿前的回廊上,看着园中的这一幕,不禁也跟着弯起了嘴角:“真好。”
“将军,您...不上前辞行吗?”姚顺在关恕的身后问道。
“不了,这样挺好,末将就不上前打扰了,大内官,咱们走吧。”关恕转身将手中的医官罩交还给了姚顺。
还是来时的那身粗布短打,还是来时的那个原木诊箱...
昨夜,叶宏驾临了永安宫,他召关恕在书房里谈了许久,但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就连一向不离身的姚顺,也被叶宏支到了门口。
唯一能确定的是关恕得到了叶宏的首肯,可以不用与叶宏共赴国宴,提早离宫。
所以今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关恕就起身和两个木工赶造轮车的工期,她怕这阴晴不定的帝王反悔,她更怕她自己的心里再横生枝节。
本来净面是为了郑重地与皇后和公主辞行,可看着那样幸福的一幕...
也许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辞行。
....
没了担心身份暴露的忐忑,也没有了复杂医理的绕脑,此刻难得的放松心情,让关恕有了心思去感受身处的这片雄伟。
望不尽的重檐殿顶,数不尽的映天长阶,见过与没见过的各路神兽皆展翼咆舞。
数条纵渠穿底奔流,榭阁楼台隐绿繁中,两侧青山隐隐,共合苍穹。
在这一刻,关恕才知何为俯瞰众生。
作为一个保留着前世记忆的人,关恕从最开始有些先入为主地认为,皇宫就应该像故宫博物院那样,方方正正、地势平坦。
可她错了,这大梁皇城的宫殿群不仅建在了山上,而且还没有宫墙!
感叹古人劳动智慧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殿上的那位帝王、对于皇权的极度自信和极致追求。
....
“关将军都不和本宫说一声,就要走了?”行至澜庭宫时,叶贞的仪仗截住了关恕。
关恕一怔,忙躬身拜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叶贞宫步端持,流裙拖曳,胜雪的面庞冷白清冽,狭眸上挑顾盼潋滟,是大气典雅的庄仪,更是不可亵渎的圣仙之容。
一瞥纤尘不染的裙边现于眼帘,一股清清冷冷的甘洌之香闯入鼻尖。
“关将军要走?”灵泉的冰籁,如玉石咚潭,但却很浅淡。
关恕弓着身子闪了闪眼:“是。”
叶贞眸光幽邃,云眉微微蹙起,八方不动的清冷无澜,此时神似不悦:“那你为何不与本宫...和母后辞行?”
“微臣,微臣..知罪。”
看着眼前这颗深弓头,叶贞竟没来由地从心底窜出了一颗火苗:“关将军还真是惜字如金,你除了会和本宫说微臣知罪,还会说别的吗?”
姚顺在一旁低着眼骨碌了一圈儿,呦..公主好像是生气了,这可真是活久见呀,快往后撤,免得遭连。
当下便给身后的几个小内官使了眼色,偷挪着碎步,全部又向后撤了撤...
叶贞那边是火苗,可关恕却觉得头顶冒冷气,居然比那日正殿上的还要冷!
看来公主还是在气那日失手擒了她,又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