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的后台像一座精心布置的舞台,红色天鹅绒帷幕低垂,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微醺与权力交锋的微妙气息。项宁凯站在更衣镜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诺贝尔奖章。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精密仪器在指尖留下的同样冰冷触感,但此刻这触感却让他的心跳加速得不像话。
"扣子歪了。"身后突然响起席卫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项宁凯转身,呼吸微微一滞。席卫轩站在两步之外,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枚纯银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泽。更让项宁凯心跳加速的是,席卫轩正在用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神情打量着他的衣着,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公开展示的科学杰作。
当席卫轩走近时,项宁凯闻到了他身上混合着古龙水与咖啡香气的独特气息。席卫轩的指尖扣住他的手腕,温度透过衬衫布料传来,比想象中更灼人。袖扣嵌入扣眼的瞬间,项宁凯清楚地感觉到席卫轩的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皮肤,这个过于亲密的触感让他的脊椎窜过一阵微妙的电流。
"谢谢。"项宁凯压低声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席卫轩退后半步,目光像X光扫描般从他的领带结一路扫视到锃亮的皮鞋尖。他的视线太过直接,让项宁凯有种被扒光衣服的错觉。"现在像个真正的诺奖得主了。"席卫轩点评道,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醒锐利。
项宁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用这种表面专业的点评掩盖刚才那个暧昧到极点的触碰。他决定报复:"那你呢?你的领带还是歪的,像被风吹歪的DNA链。"
席卫轩挑眉,突然伸手——项宁凯本能地绷紧身体,但预想中的触碰却没有落在领带上。席卫轩只是优雅地解开领口最上面那颗纽扣,衬衫领口瞬间敞开一小片,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旧伤疤。"这样可以吗?"他的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的轻快,眼神却暗了几分。
项宁凯盯着那道疤——那是某次实验室爆炸时席卫轩替他挡下的"纪念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发紧:"...很危险。"这句评价与其说是说领口,不如说是说眼前这个越来越危险的男人。
闪光灯的强光刺得人眼花,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项宁凯站在席卫轩身侧,能清晰感觉到搭档沉稳的呼吸节奏——每当他要开口回答时,席卫轩就会微微侧身,像一道保护墙挡在他面前。
"项博士!"一位身着鲜艳红裙的女记者突然从人群中挤到前排,闪光灯立刻围着她疯狂闪烁,"据说您的研究灵感来自一场实验室事故?能详细说说那个'咖啡粉离心机'事件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意外投下的炸弹。项宁凯感觉到席卫轩的手指在他后腰处轻轻一按——这是他们多年来形成的无声默契,提醒他保持冷静。他刚要开口,却感觉眼前掠过一道阴影。
"科学进步往往源于意外。"席卫轩的声音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入话题核心,"就像牛顿被苹果砸中,而我们...是被咖啡粉炸醒的。"他的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但眼神却冷得像实验室里的液氮,"不过请不要把我们的严谨实验想象得太过儿戏。"
台下响起礼貌的笑声。项宁凯在心里给搭档竖起大拇指——这个比喻既化解了尴尬,又巧妙强调了研究的科学性。但随即,他注意到席卫轩的左手正微微收紧,骨节泛白,显然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下一秒,法国《世界报》的资深科学记者抛出了更尖锐的问题:"您的研究是否会催生'记忆编辑'技术?这是否意味着人类可以像编辑文档一样修改记忆?这是否违背伦理?"
空气骤然凝固,连闪光灯都停滞了一瞬间。项宁凯感觉到席卫轩的手指在他后背轻轻划过,这个几乎不可察觉的触碰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的思绪重新聚焦。
席卫轩走向发言台,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测量过距离。他站在麦克风前,微微低头整理袖口——这个动作完美地延长了思考时间。当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时,项宁凯惊讶地发现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科学本身没有善恶。"席卫轩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就像手术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第一排那个制药公司代表的脸上,"正如我的搭档常说的——"
项宁凯立刻会意,接过话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水:"关键不在于我们能做什么,而在于我们选择做什么。"这句话刚出口,他就感觉到席卫轩悄悄舒了一口气,那只发抖的手也重新稳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立的剪影在镁光灯下形成完美的对称,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刚才那短短十秒钟里,有多少无声的交流在空气中流淌。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所有人的脸庞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项宁凯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斯德哥尔摩夜景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倒影。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那些失败实验后的深夜,席卫轩也是这样沉默地陪他站在实验室窗前,两人各自捧着咖啡杯,杯沿都印着相同的唇印。
"躲在这里喝酒?"席卫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香槟特有的甜腻气息。
项宁凯转身,差点撞上近在咫尺的胸膛。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上了窗台,退无可退。席卫轩的左手还端着香槟杯,右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这个看似放松的姿势却让他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怕被记者围堵。"项宁凯抿了一口香槟,酒精的灼热立刻在喉咙扩散。他故意不去看席卫轩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此刻正以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神色注视着他。
席卫轩走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香槟的甜香混合着更私密的气息——是席卫轩身上的古龙水?还是实验室里那股混合着消毒水与咖啡的味道?项宁凯突然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