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君一脸怒容,猛地伸出手,死死揪住斗笠人的衣领,扯着嗓子又骂了一句“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随即俯下身,凑到斗笠人耳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晚间,营中起火,你二人趁乱逃跑,往西走,有人接应。”
斗笠人看着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即回骂道:“那你准备改名叫楚桉君吧!”
四人地争吵持续到宋巽到来。
齐桉君和李官邈被带了回去。
怀廷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你们就是这般为本侯办事的?嗯?”
齐桉君义填愤膺道:“侯爷,那逆贼可恶至极!竟妄图离间我与您的关系,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怀廷韫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锋利的剑刃般扫向齐桉君,追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教训他的?”
齐桉君胸脯一挺,气势汹汹地回道:“我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知道,我与侯爷的主仆情谊坚贞不渝,不是他一两句可以挑拨的!”
怀廷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既然你与本侯情谊坚固,又怎会被他一两句挑拨?”
齐桉君想也不想地回道:“因为我听不得任何人说侯爷的不是。”
他的话听起来滴水不漏。
怀廷韫注视他良久,最后只道:“本侯再给你们二人一次机会,明日,若还是撬不开那逆贼的嘴,问不出有用的消息,后果如何,你们心里最好有数些。”
“是!”
从侯爷帷帐中出来,齐桉君与李官邈对视一眼,又看了眼西下的日头,无人再言,朝着各自营帐走去。
今夜月明星稀,月色清冷,洒在雪地上,泛着寒光。
整个军营陷入沉睡,巡逻士兵的身影时不时出现,皮靴踩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在这寂夜中,一个黑影忽然出现,他贴着营帐,在阴影中前行。
此人一袭黑衣,头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猫着腰,每行一步,便停下来警惕地观察四周,待那巡逻的士兵身影远去,他才再次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动。
到达目标营帐边缘,那营帐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
隐身在暗中的黑衣人稍作停顿后,转身绕到了营帐后方。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轻轻在营帐上划出一条长缝,钻了进去。
帐内漆黑一片,弥漫着粮草的气味,黑衣人站定,适应了黑暗后,他看着满堆的粮食,双眼迸发出灼灼亮光,急切地从怀中抽出一条粗麻袋,双手不停往里面塞粮食。
就在他装的不亦乐乎时,营帐的门忽的被掀起,两个士兵提着避风灯走了进来,将帐内照亮,紧接着,以怀廷韫为首的一行人大步跨入。
黑衣人装粮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惊恐,来不及多想,手脚并用地朝着营帐后方那条先前划开的缝隙疯狂冲去,慌乱间,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装的粮食撒了一地。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道道寒光闪过,几把枪尖抵在了他的脖颈处,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
黑衣人僵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高高举起。
宋巽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一张黝黑布满皱纹的脸。
他面容枯槁,嘴辰干裂,眼中尽是绝望。
怀廷韫看到他的面容时一怔,刚要开口,一名士兵踉跄着冲进来急呼:“侯爷!营中起火了!”
怀廷韫神色一凛,快步走了出去,只见东北角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在寒风裹挟下,火势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整个军营。
宋巽迅速组织人手灭火,裴堰匆匆赶来,声音急促:“侯爷,那两个逆贼趁乱破了囚笼,逃了。”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属下已派人去追!”
怀廷韫看着那熊熊大火,沉声道:“把齐桉君和李官邈给我找来。”
裴堰点头道:“是!”
大火肆意翻涌,火舌吞噬着万物,发出噼里啪啦的可怖声响,滚滚浓烟弥漫在半空,刺鼻气味四散开来。
士兵们在火光与浓烟中穿梭忙碌,有的士兵双手紧握着水桶,在军营与河边来回奔跑,有的则用铁锹奋力铲起积雪,朝着火势最猛的地方抛去。
天蒙蒙亮时,火势终于得以控制,残余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几下,慢慢熄灭,只留下一片焦黑狼藉的营地。
怀廷韫望着眼前的废墟,黑眸冷如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