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君一愣:“马车岂不耽误侯爷行程……”
怀廷韫意味深长地笑道:“军师多虑了,本侯的马车经过特殊改造,行进速度并不逊于快马,而且,此行若没军师坐镇,本侯又怎能安心?”
“军,军师?”
怀廷韫笑着点头,跟着他复述一遍:“对,军师。”
……
齐桉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见他表情惶然,怀廷韫敛笑冷道:“怎么?你不乐意?”
齐桉君哪儿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摇头说乐意。
“很好,还有问题吗?”
他继续摇头:“没了。”
怀廷韫微微颔首:“那便出发吧。”
……
他们此行共有十三人,为首是身披铠甲英姿飒爽的怀廷韫,紧随其后的是亲卫队十人,殿后的是享殊荣坐马车的齐桉君以及给他赶车的车夫。
这马车快是快,可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狂颠不止,起起伏伏要将他的骨头颠散架一般,车身剧烈摇晃,每一下撞击都直透骨髓。
那车夫也不知怎么想的,专挑坑洼不平的路面走,让他痛不欲生。
再一次起飞又落下,伴随着腰间传来的一声清晰的“嘎吱”响动,齐桉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车外。
“停,停车,快停车,我的腰断了……”
月光如水,倾洒在被积雪覆盖的古道上,车夫端坐在马车前沿,身姿稳健,目光专注而坚定地凝视着前方,他左手紧握缰绳,右手将马鞭甩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一声中气十足的“驾!”随着鞭子呼啸而下,抽在了马屁股上,那马嘶叫一声,如一道闪电射了出去。
齐桉君:“……”
这匹夫故意的吧?
他的腰痛得很,只能依在软座上动弹不得,加快的马车让他的痛苦翻倍,不得已他只能边拍打着车身边喊:“停车!快停车!”
车夫依旧“驾!”
对他发出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
“停车!快停车!”
“驾!驾!”
“停车!快停车!”
“驾!驾!驾!”
……
在怀廷韫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离开了雍凉,进入了陕北地界。
天已大亮,大雪已停,日光穿透薄雾,照在了马车上。
怀廷韫催马到马车车窗外,喊道:“齐桉君。”
静等半分,马车里毫无回应。
他翻身下马,大步跨上踏板,修长的手指搭在车帘上,微微一掀,露出一角昏暗的车厢。
车厢内,齐桉君歪斜地靠在软垫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昏了过去。
怀廷韫看着这一幕沉思片刻,转头看向拿着野草喂马的车夫:“你过来。”
车夫是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汉子,听到侯爷的呼叫,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侯爷有啥吩咐?”
侯爷指了指车厢内:“本侯命你稍微教训他,让他长个记性,你竟给本侯把人弄死了?”
“啥?!”他一惊,忙垫着脚向车里看了看,见齐桉君还有呼吸,松了口气:“还活着呀,吓我一跳。”
……
“现在人昏过去了,谁来给本侯指路?”侯爷问。
车夫挠挠头,眨了眨无辜的眼:“对呀,谁来给侯爷指路呀!”
“本侯在问你。”
“啊?问我,可俺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呀,要不俺去打听打听?没准儿有人——”
话未说完,他便遭到侯爷的眼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怀廷韫挥手让他滚,随即弯腰进了车厢,伸手探了探齐桉君的鼻息,呼吸急促,显然是受了伤,他的手缓缓下移,仔细探查他的身体,当手掌触碰到他的腰间时,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体轻轻一颤。
怀廷韫了然,知道他伤了腰,有些恼怒那莽夫,在找到邵玄赫前这人还大有用处,现下受伤昏迷,定要浪费时间医治,耽误行程。
“离此地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他对着外面问。
亲卫队卫长裴堰上前:“回侯爷,西南方二十里外有个村落。”
西南,正巧与前进方向相反。
此去必定耽误时间。
若不去……
他看着一脸痛苦的齐桉君。
若不去,带此人而来的目的便达不成了。
略加思索,他对外道:“先去那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