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冒雨撬开车前盖，手机闪光灯照亮发动机内壁。陈昊的呼吸突然变粗：“这不是我们原来的车！”

我凑近看钢印编号，雨水顺着刘海往下淌：“这辆车...是医学部当年报废的救护车！”

陈暮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指缝间漏出暗红血块。陈昊的拐杖当啷掉在地上：“哥！你怎么了？”

裴玦冲过来扯开陈暮的衣领，医用腕表扫描他颈部：“尘肺病症状！需要立即吸氧！”

我翻遍急救包却找不到氧气袋，陈昊突然砸破车窗玻璃：“后备箱...有便携式呼吸机......”

裴玦的白大褂在雨夜里翻飞，他抱着呼吸机跑回来时，陈暮已经陷入昏迷。陈昊跪在积水里按压他哥的胸口，动作标准得像是训练过无数次。

“让开！”裴玦推开陈昊，面罩扣上陈暮口鼻的瞬间，心电监护仪突然响起刺耳鸣叫。

陈昊的拳头砸在裴玦肩上：“你把我哥怎么了！”

“电压不稳！”我扑过去调整呼吸机参数，“去找车载电源！”

陈昊踉跄着爬进驾驶室，发动机轰鸣声惊飞了树上的夜鸟。陈暮的手指突然抽搐，监护仪上的波形渐渐平稳。

裴玦扯开陈暮的衬衫，胸口大片瘀青在雨中泛紫：“这是长期接触有毒粉尘的症状。”

陈昊抱着急救毯冲回来：“我爸说这些只是普通医疗废料......”

“普通废料需要套牌运输？”裴玦举起行车记录仪，“过去三个月这辆车去过十七家私立诊所。”

我翻出母亲的工作日志，2019年11月的记录页被撕去大半。残存的边角有行小字：[发现输液袋二次灌装痕迹，已取样。]

陈昊突然抢过日志本：“这不是真的！我爸只是普通司机......”

陈暮的咳嗽声突然响起，他沾血的手指抓住陈昊手腕：“仓库...地下仓库......”话没说完又昏死过去。

裴玦突然看向医学部后墙的银杏树：“你母亲标记的位置。”

我们拖着陈暮往树荫下跑时，陈昊抱着账本跟在后面。老树根部的石板有新鲜撬动痕迹，我摸到边缘的银杏叶刻痕。

石板移开的瞬间，陈昊的惊呼被潮湿的冷风吞没。地下室的铁架上堆满贴着生物危害标志的箱子，生产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2015年。

裴玦用手术刀划开密封箱，成捆的输液袋滚出来。我捡起一袋对着手机光看：“标签被二次粘贴过。”

陈昊颤抖着撕开标签，底下的原始日期显示2016年过期。他忽然跌坐在潮湿的地面上：“我爸说这些都是要销毁的......”

陈暮的呼吸面罩蒙上白雾，监护仪再次发出警报。裴玦翻找着药架：“需要强心剂！”

我拉开最底层的冷藏柜，整排药剂瓶的标签都是手写体。陈昊突然抓起一瓶：“这是我爸的字迹！”

裴玦抢过药瓶对着光看：“肾上腺素浓度超标三倍。”他猛地转头看向陈暮，“他之前注射过这个？”

陈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找账本：“上个月支出栏有批特殊药品采购......”

地下室的灯忽然全部熄灭，纷乱的脚步声从入口传来。陈昊的怒吼在黑暗中炸开：“谁在那！”

手电光束晃过铁架，我看到后勤主任的脸在光影中扭曲。裴玦的白大褂突然罩住我们，他拉着我滚进货物间隙。

陈昊的拐杖声往反方向跑去：“站住！把账本还给我！”

陈暮的呼吸声渐渐微弱，我摸黑找到半瓶生理盐水。裴玦的医用腕表突然亮起红光，照见陈暮腰间渗血的绷带。

“先处理伤口。”他撕开新的止血棉，“你按着他胳膊。”

地下室的混战声逐渐远去，我借着腕表微光缝合伤口时，听见陈暮在昏迷中呢喃：“小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