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雨水打在档案室玻璃上,陈昊的拐杖尖卡在门缝里。裴玦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我的急救包,带起一阵碘酒味。
“三年前的诊疗记录!”陈昊的石膏腿撞在铁质档案柜上,“我哥的复诊报告为什么有两份?”
穿着褪色球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右腿膝盖上缠着运动绷带。陈昊突然僵在原地,拐杖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哥...你不是在康复中心吗?”
陈暮弯腰捡起散落的病历本,后颈有道三寸长的疤痕:“上周刚转回普通病房。”他翻到某页病历突然停住,“夏医生当年的医嘱...你们篡改过?”
我抢过病历本,母亲的字迹在应急灯下微微发抖:[建议术后静养三个月,定期复查膝关节积液。] 落款日期是2020年3月15日——那是父母车祸后的第四个月。
“这不可能...”我摸着纸页边缘的咖啡渍,“我妈出事前两周就停诊了。”
裴玦突然抽出胸袋里的钢笔,在实验报告背面画出代谢曲线:“医嘱和用药记录对不上。”蓝墨水在日期栏圈出红圈,“2020年4月还有复查记录。”
陈暮掀起裤腿露出肿胀的膝盖,疤痕像蜈蚣爬过皮肤:“当年五月份我还在接受理疗,护士说这是夏医生特别叮嘱的。”
陈昊的石膏碎屑扑簌簌往下掉:“可夏医生明明三年前就......”
“去医学部资料库。”裴玦的白大褂扫过陈暮的绷带,“有台老式胶片扫描仪能验笔迹。”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我们杂乱的脚步声忽明忽灭,陈暮走路的姿势有些倾斜,右腿每走三步就会轻微打颤。我盯着他后颈的疤痕,忽然想起母亲急救箱里有盒专治神经损伤的药剂。
“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
陈暮的脚步顿在资料室门口:“货车侧翻时被碎玻璃划的。”他掏出钥匙串上生锈的挂件,“和你父母同一天出事。”
裴玦突然按住我伸向扫描仪的手:“先看2020年4月的处方单。”他展开的纸页上有母亲惯用的潦草字迹,[每日三次,每次两片]的字样被反复涂抹。
陈昊的拳头砸在扫描仪外壳上:“我哥的止疼药剂量被改了!”石膏裂缝里渗出暗红血迹,“怪不得他这两年膝盖反复发炎......”
陈暮突然掀起衬衫下摆,腰侧有条新鲜的缝合伤口:“上周取出来的。”他举起密封袋里的金属片,“当年手术时留下的止血夹。”
我摸出急救包里的镊子夹起金属片,灯光下隐约可见编号JX-0917。裴玦的白大褂突然挡在扫描仪镜头前:“这是我父亲研发的试验品,2021年才投产。”
资料室突然陷入死寂,陈昊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旧风箱。陈暮慢慢卷下裤腿,膝盖上的绷带渗出血渍:“所以三年前给我做手术的......”
“主刀医生签名是伪造的。”裴玦调出电子档案库,泛蓝的屏幕光里,母亲的名字出现在不可能的时间点,“有人盗用了夏医生的电子签名。”
我忽然抓住陈暮的手腕,医用腕表显示他的心率飙到120。他后颈的疤痕在冷汗中泛着油光,像条僵死的蛇。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头晕?”我扯开急救包翻找神经抑制剂,“肌肉有不受控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