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樱花被夜雨打落大半,粉白花瓣粘在403病房的窗棂上。我攥着复诊单站在候诊区时,裴玦正往自动贩卖机里投硬币。易拉罐滚落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他弯腰捡起橙汁罐:“冰镇饮料能缓解焦虑。”
“你该喝温水。”我指着他手背发青的血管,“护士说静脉太细容易跑针。”
他撕开吸管包装:“上周体检抽了六管血。”不锈钢长椅上的阳光切割着他侧脸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你的氟西汀调剂量了吗?”
林小悠突然从采血室冲出来,她新打的耳洞渗着血珠:“你们跟踪我?”她怀里抱着牛皮纸袋,露出的药盒标签被撕掉半截。
裴玦用脚尖勾住滚落的药瓶:“盐酸帕罗西汀,和你父亲吃的同款。”他扫过条形码,“批号是去年召回的劣质品。”
叫号屏跳到我的名字时,主治医师的圆珠笔尖正戳在病历本上。“最近还有幻听吗?”她翻动检查报告,“心电图显示你熬夜次数超标。”
诊室窗帘被风吹起,我看见裴玦在走廊长椅上折纸飞机。他膝头摊着《临床医学导论》,书页间夹着市立医院的处方笺。
“药量维持现状。”医师敲了敲血压计,“下周来做二十四小时动态监测。”
我攥着缴费单出来时,裴玦正在护士站偷棉签。他往我手里塞了块酒精棉:“采血室在消毒,从西侧楼梯绕过去。”
林小悠突然挡住去路:“你们到底想怎样?”她指甲掐进药袋,塑料包装发出脆响,“我爸在监狱还不够吗?”
裴玦举起手机:“需要我播放上周的保外就医录音吗?”他点开音频文件,林父的咳嗽声混着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刺破空气。
采血窗口的帘子突然拉开,护士瞪着我们:“保持安静!”针头刺入静脉时,裴玦忽然伸手捂住我的眼睛:“看窗外。”
樱花枝头最后几朵花苞正在绽放,粉白花瓣落在他摊开的医学书上。我数着他腕表跳动的秒针,直到采血针拔出的轻微刺痛传来。
“按压五分钟。”护士撕开棉球包装,“下周记得带既往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