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抽走她手里的零件:“这是老师安排的特别观察组。”他举起教务处盖章的通知书,右下角签署日期是十年前,“夏颖同学要协助我记录实验数据。”
物理教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他连接导线时,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万用表指针剧烈晃动时,他突然开口:“那辆灰色大众在路口减速了0.3秒。”
我扯掉鳄鱼夹站起来,实验板上的灯泡炸成碎片。他在玻璃碴里翻找什么,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鲜血滴在电路图上的瞬间,我瞥见图纸背面拓着刹车痕鉴定报告。
“小心手。”他捏着块三角形玻璃递过来,“这个角度能看见太阳光谱。”
林小悠的尖叫声引来了教导主任。裴玦把我挡在身后时,我闻到他领口残留的医院消毒剂味道。教导主任翻看他递过去的文件后突然脸色大变,那叠纸最底下露出半张警局公函的抬头。
午休时储物柜多出个铁盒,里面装着三年来每个月的电费收据。最底下压着张儿童画,蜡笔涂鸦的救护车顶上坐着两个火柴人。背面用铅笔写着:“403病房窗外的云比止痛药有效。”
广播站突然播放《友谊地久天长》,这是校医室呼叫心理辅导生的暗号。我攥着铁盒往顶楼跑,在防火门后看见裴玦正在拆手臂上的绷带。渗血的纱布下藏着条形码刺青,数字开头是403。
“这是住院编号。”他把纱布浸入酒精瓶,“你爸爸最后说的话,我当时在隔壁床听得清清楚楚。”
我踢翻酒精瓶往楼下冲,他在楼梯间抓住我的手腕。消毒液顺着台阶往下淌,混着血的酒精漫过我们脚踝。他掏出个老款翻盖手机,通话记录里有个保存了1109天的未接来电——那是我旧手机的号码。
“那天你忘在抢救室走廊的。”他按下重拨键,我书包深处的备用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每周三都在等电池耗尽的提示音变成通话铃声。”
保洁阿姨的拖把声从楼下逼近时,他往我手心塞了把黄铜钥匙:“这是403病房储物柜的,你随时可以去看。”
放学后我发现所有课本都被画满电路图,每张图的负极端都指向同一个车牌号。裴玦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拼装航模,机翼上用修正液写着我的名字缩写。他脚边堆着七个药瓶,标签显示都是这周三刚开的氟西汀。
“这些给你备用的。”他把药瓶装进印着市立医院标志的塑料袋,“我的剂量是你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