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荷带着乖巧礼貌的笑容回应道:“陪朋友去城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高木匠又把目光投向时夏,被陌生人盯着,时夏脸色自然不好看,但碍于高木匠是江荷的长辈,况且同为女性。她的戒备心散了一些,也跟着礼貌的应了一声。
“阿姨好。”
“不用客气,后面有位置,坐吧,抓稳啊!”
时夏头一次坐三轮,好奇地打量着车的后方,丝毫不在意其简陋,坐了下来,将自己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放在膝盖上,一手抓着行李箱拉杆。
三轮车车速并不快,摇摇晃晃的,特别是经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塑料棚摇摇欲坠,支撑的条咯吱咯吱的响,屁股被颠得生疼,只能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以防止自己不摔倒。
好不容易挨到车站,高木匠坚决不收两人的钱,还强行塞给她们两个橘子。
两人虽然不好意思收,但拗不过高木匠的好意,还是小心翼翼地揣在了兜里。
临下车前,时夏偷偷将一百元钱,压在了长条木板凳的凳子腿底下,又害怕被阿姨发现,赶紧拉着江荷去赶公交。
又是一阵摇摇晃晃,时夏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中,公安局到了。
两人也不方便带着那么多行李进公安局,临时将行李寄存在一个开便利店的老奶奶那里。
时夏全程神情恍惚,脚步有些不稳,仿佛灵魂出窍,无奈地看着自己浑浑噩噩行走的躯壳,忐忑不安地进了里面。
还未进去,便听见里头传出一阵十分熟悉的,尖锐的叫声。
时夏彻底清醒了,揉了揉太阳穴。
看清楚里面什么景象后,时夏就觉得自己不该来这,她真应该找条绳子上吊来得干净。
因为时恋情绪太过激动,被警察用手铐铐在了长椅上,对面坐着一对满脸淤青,脸色灰败的男女,包括一些来办事情的陌生人,都不约而同地用看疯子的眼神,八卦地打量着咆哮的时恋。
时夏:“……”
警察很快注意到呆立着的两人。
来的居然是两个小姑娘,他也有点怀疑人生了。
将两人叫进来后,江荷局促不安地站在时夏的身旁,双手十分僵硬地交叠在一起,“如同一个呆木的木偶娃娃。
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时恋。
一头蓬乱的秀丽长发,凌乱的发丝交缠在脸颊两边,双目血红,犹如一头发怒的野兽,虎视眈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猎物,眼尾上翘,形状优美,仿佛通过上帝之手勾勒出来的,散发着高傲与狠厉。
女人也是桃花眼,比起时夏略带稚气,女人则散发着成熟韵味儿,一双含情眼里秋波荡漾,楚楚可怜,仿佛眼尾轻轻一动,便能勾走世间所有痴情人的情欲。
也许是刚哭过,眼尾两道晶莹的泪痕十分醒目,修长的眼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肩膀抽动,整个人的瞬间软了下来,惹人怜惜。
鼻梁高挺,肤如凝脂,白如鹅毛,鼻头微红,嘴唇上涂了一层艳丽的口红,色号赏心悦目,如同一簇盛开的热烈的玫瑰,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哪怕是再吝啬挑剔的人,也会为它的美貌贡献出几句难得的赞美语言。
女人如今就这么面如死灰地瘫倒在长椅上,如同一个没有生机活力的,精致的bjd娃娃,空有一副皮囊,却没有自己的灵魂与思想。
也许是闹累了,她的眼神呆滞地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察觉到江荷观察的目光,才机械地转下眼珠,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死死地钉着她。
与她那一双清澈纯洁,毫无一丝杂质的乖巧杏眼对视。
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又“活”了过来,眉尾一挑,勉强扯动仿佛已经生锈的嘴角,挤出一丝不那么好看的笑容。
时夏脸色愈发难看,轻轻将江荷往自己身后一推,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锥,狠狠扎向时恋的心窝,让她浑身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
时夏问时恋。
时恋痴傻地抬起头,望着那张跟自己十分相似的脸,笑得有些诡异。
别是又发疯了?
她平时不是很正常的吗?
看来“人不可貌相”,平时看着越正常的人,一旦疯起来,才最让人招架不住。
“看什么看?办你们的事,我们家的事不是外人能掺和的,眼珠子生锈了吗一直盯着这里,无不无聊?”
时夏又狠狠地瞪了几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大爷大妈们,这冷如冰窖的眼神将她们吓得不轻,不甘心地将头转到别处,随即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就是,看她妈这疯样,女儿这么横也不是没道理。”
“这丫头看上去快成年了吧?妈怎么可能那么年轻,不会是偷人生的吧?”
“啧啧啧,难怪,妈都不讲理,她能讲什么理……”
“……”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来自陌生的恶意竟然如此伤人。
时夏紧紧捏住自己的双手,白皙的手背慢慢爆出几根青筋。
江荷看着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一切交给我,你放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上前,将毕生知道的怼人的话快速在脑中整理了一遍。”
“你们这些大爷也是,办事就办事,怎么就是不要脸爱打听别人的家事,不是我说,您们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就不能嘴下留情,给自己积点阴德吗?到那时候下去了,混个不好的名声,到时候转世投胎的时候投成牛马猪狗,合着棍子没打在你身上你就不觉得疼,记住,”长舌妇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江荷挑了挑眉毛,露出挑衅的笑容,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哎呀,我可没家教呢,我爸是个烂人,我妈也没有文化,我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子,你们话说得那么难听,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老太太,跟我一样,‘等量代换’一下,我没有家教,你们肯定也没有,咱们也算‘同道中人’,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大爷大妈们半张着嘴,自然是气急败坏,想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但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准备装心脏病犯了讹她一笔。
江荷又开口了,放了个“连环嘴炮”。
“您们悠着点,真不小心犯病归西了,我们可不管,我们是学生,没素质没家教,也没道德,可不会赔钱的,我们可是未成年,说句有些狂妄的话,就算拿刀把你们嘎了,最多关个十年就出来了,而你们,哎,还没有享受天伦之乐,就一命呜呼了,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