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大妈们的嘴巴如同张开的蚌壳,愣在了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鱼眼一般混沌的眼珠子瞪了江荷几眼,在心里默默念叨不跟这神经病计较,便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时夏木木地听着办案的警官给她描述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同时还“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下时恋这女人打架完的疯癫之态。
听得时夏的脸色堪比合曦中学绿得像青青草原的校服,瞬间绿了。
警官说到重点之处,还顺带撩起自己的衣袖,展示了一下自己上去制止,被时恋抓的那一条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打了人还这么嚣张,真不怕进去蹲几天。
时夏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漆黑的眸子默默垂下,将目光投到疯劲儿刚过的时恋脸上,瞳孔迸出几丝冷意。
警官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阴风刮过,凉嗖嗖的,脖领出也似乎悬了一把无形的利刃,刀锋冒着森森雪亮的寒光,它就这么摇摇欲坠地悬在他脖领的边缘部分,随时可能靠近,将自己的脖子抹断!
他悄悄地缩了缩脖子,有点不敢看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出乎江荷的意料,时夏并没有去责备时恋,而是慢慢走向那一对受害者男女,眼底暗藏的阴狠又重了几分。
“你干什么?!怎么?!打了人还想赖账?!我可不是活菩萨!”
没等时夏靠近,那女人便跳起来了,扯着嗓子恶狠狠地骂,声音尖利如同古装剧里演的凶恶反派地主婆,手指指着她,就差没戳她脑门儿上。
口水喷出,时夏快速而又不失礼貌地后退几步,微微皱了皱眉,不卑不亢地开口。
“我只是想要了解前因后果。”
时夏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气势,她周身的空气仿佛被挤压在一起,沉甸甸的一团,稳稳停在半空,透着十足的压迫感。
看似被动,实则主动。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那女人瞬间又暴跳如雷,为了震慑住眼前这丫头片子,她加大了音量,表情也更加凶狠,在配上时恋的“杰作”——额头上几块渗人的淤青,活脱脱一个反派形象。
“前因后果?这不就摆在眼珠子前吗?那个疯婆子打了人,我们是受害者!不给个说法?!我呸!果然老鼠儿子会打洞,都是一个德行,我告诉你小姑娘,想赖账没门!”
那女人口水沫子又是一阵狂喷,仿佛失控的洒水车的长水管,往外不停地滋水,方圆十里,无人幸免。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江荷跑了上来,挡在时夏的身前,口水沫子全喷到了她的脸上,带着黏糊的脏臭。
时夏脸上却没有丝毫嫌弃,也没有手忙脚乱,而是迅速地掏出兜里的手帕,仔细地给江荷擦了擦脸。
淡淡的茉莉花清香弥漫在江荷周围的空气中,她的双颊肉眼可见地透出一丝娇羞的绯红。
时夏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又在众人震惊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垃圾桶前,两根白净如玉的手指挑着手帕一处边角,就这么把一块白净的手帕子丢了进去。
那是一点都不心疼。
也对,那手帕又不贵重,更何况,沾染了一些肮脏的东西,要它何用?
就算洗掉,那些让她感到厌恶的气息,烙印一般,无法消退。
其实,这事情完全用不着自己来。
如果是平白无故打人,给人家真诚地道个歉,原谅的话就想办法给钱私了,不原谅的话就蹲几天拘留所,多大点事,这女人年轻时候又不是没进过。
现在闹得,钱丢了,面子也丢了。
从那女人口中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时夏终于想起来脑子刚清醒不久的时恋,大步走到她面前,有些嫌恶地避开她的眼神,指了指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是你什么人?”
时恋眼神飘忽,愣了半分,眼里喷出汹涌的怒火,她咬了咬牙,仿佛要将那男人碎尸万段!
“我男人,他……他…… 敢给我戴绿帽子!”
时夏:“……”
还真让自己给猜中了。
时恋干脆去演狗血偶像剧吧,都不用培训,直接本色出演。
时夏又好奇,多看了几眼那男人——事件的男主角,露出嘲讽的笑来。
那男的也是个墙头草,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屁话都不敢说一句。
再根据警察叔叔询问得来的信息,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差不多能理出来了。
时恋那女人想男人了,在县城的一个相亲平台认识了那男人,两人填的爱好之类的重合度很高,时恋脑子一热,以为找到了知己,男人也很高兴,傍上了一个年轻貌美脑子又不太好的富婆,两人加了联系方式,便开始了交往。
那男人也是个花花公子,一边哄着时恋,一边找她要钱,时恋毕竟是个顶级恋爱脑,脑子都不带思考的,直接财大气粗转给他好几千。
结果,那男人背着她脚踏两只船,又在外面找了新的女人,那女人明知时恋的存在,还故意怂恿他找时恋要钱。
好巧不巧,那男人脑子也有点不好使,带着那女人,去时恋经常去的酒吧开房玩耍,又十分狗血,好巧不巧,碰上了时恋。
然后就发生了时恋发怒殴打“奸夫”,然后被人发现报警,整进局子这一离奇事件。
时夏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江荷作为外人,旁听了事件的经过,简直比自己小学写的总裁文还离谱,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嘴角抽了抽,默默笑了几声。
时恋折腾一番,把自己折腾成这鬼样,那一对“狗男女”只是受了点轻伤。
最后还是选择私了。
时夏狠狠地警告了一下那男人,逼他在半个月之类还时恋给他的八千块,不然就告他诈骗。
那男人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唬住了,那小姑娘看着还不好惹,只能痛心疾首地想办法凑钱。
至于那女人……
时夏也并不想过多苛责,被时恋打了一顿,受点惩罚就得了,谁叫那男的犯贱呢。
时夏本不想多管时恋,她黑着脸,嘴唇抿着,带着一脸牙疼的表情,拉着江荷往警局外走。
路过垃圾桶旁时,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疑惑,江荷转动眼珠,还是偷瞟了一眼。
那块手帕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之中,边角似乎还挂着那么一丝残余的清香,通体为纯白色,质地柔软舒适,右下角甚至有看上去还很精致的刺绣,不像是机器绣的,倒像是一针一线用心绣成的,至于绣的图案,江荷还没法看出来。
来不及看,就被时夏拉出了警局。
江荷正欲问她关于那条手帕的事情,时夏转过头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眼中秋波荡漾,嘴角也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没必要放在心上……我不该……不该拿那个给你擦脸的……”
江荷点点头,并没有过多追问,时夏既然不愿意解释,她就算再好奇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时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去一趟附近的女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