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第纳的家训是“价值就是一切”,很久之前,他们给阿尔伯特上了一课,让他早早地学会这句真理名言,他还记着仇呢,但他也对他们抱持一种奇怪的认同。
提耶利爵士努力地思考,还有什么能让殿下满意的神机妙策。拷问那些法尔帝亚俘虏?不,他们只是底层士兵,什么也不知道,他可没有折磨人的爱好。
有几个王家骑士倒有审讯的价值,但他们的嘴巴个个比黑曜石还硬,要不是塞了布团,他们早就咬舌自尽了。他们的家族也没有捎来请求解放人质的密信,法尔帝亚果然已经被新教异化了,变成了铁石心肠的怪物。
他瞥向旁边的多利安主教,从刚才起,他就一直一言不发。
阿尔伯特皇子也注意到了,不满道:“多利安主教,为何你不愿在我面前施展你的能言巧辩?”
主教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殿下,我的明辨仅仅体现在为诸神代言布道的时候,祂们将伶俐的口舌借给我暂用片刻;其余时候,我的思维不及年轻人敏捷,总是得慢慢地组织好语言,才敢发表观点。”
“那么,你想到些什么?”
“突袭劳德夫卡领。 ”
提耶利惊讶地看着他,差点以为这老人糊涂了。
劳德夫卡领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更何况如今还修筑了无坚不摧的“莱娜德之心”,所以他们才一直把主力集中在开阔平坦的布勒文领。
阿尔伯特却微微眯起双眼,看来主教说中了他的心思。
“殿下,劳德夫卡领南面唯一的通路只有派恩河大桥,不管是我们要攻过去,还是布勒文领要支援,都需要经过这座大桥,可以说它的战略地位和莱娜德之心同样重要,不,或许更加关键。”
派恩河是一条起源于瑞拉赫境内、一路从南往北,一直流到法尔帝亚北方三省的超长大河。
派恩河大桥也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由两国共同修筑,比一些小城镇的街道还要宽阔,能并排跑十辆马车,战争爆发前,这座桥是两国贸易往来的重要渠道,甚至桥本身就足以成为一座城市。
提耶利爵士茅塞顿开:“劳德夫卡鼠目寸光,把兵力集中在要塞,自以为高枕无忧,却是把大桥拱手送给了我们。”
“不错。”阿尔伯特满意颔首,“就让亚历桑德吸引他们的注意吧。”
阿尔伯特的军队突袭攻占大桥后,布勒文领一定会派兵支援,虽然他们也可以走北面(国境内的方向),但那样路程就会绕上许多,因此他们必然也得渡桥。
“我们也要用火。”年轻的皇子狡黠地一笑,“不过,可不是去和雪花作对。”
“阿雷因,准备好炸药,那座大桥以后就不存在了,当然,桥上的布勒文和他那把该死的神圣武器也是。”
“遵命,殿下。”
劳德夫卡那个懦夫,一旦看到大桥被毁、布勒文军覆没,肯定慌得没了主意,说不定还会开城投降。
“殿下,恕我愚钝,万一劳德夫卡更加拒守不出呢?”阿雷因问道。
攻占了大桥,却攻占不了劳德夫卡领,那也等同白费工夫。
“提耶利爵士无须担心,我已经有计策了。”
主教沉静地微笑,对阿尔伯特附耳几句,皇子顿时眉眼舒展。
他后退几步,再次行礼:“请殿下放下外面那些迷途士兵的尸体吧,还有法尔帝亚的俘虏,他们都曾经是我们在诸神共同庇佑下的同胞,无论他们犯下何种过错,都已经偿还干净。”
阿尔伯特随意地摆摆手:“你可以随意处置。”
“感谢您的仁慈。”
提耶利爵士感动又敬佩,多利安主教献计献策,明明可以向殿下讨要奖赏,却宁愿为了他人放弃功勋,实在是高尚伟大,不愧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教皇的首席枢机主教。
掀开帘幕,冰冷的雪花又重新刮在他脸上,提耶利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本来很犹豫要不要向多利安主教倾诉,因为他觉得这烦恼实在太幼稚、太疑神疑鬼,然而他现在不再犹豫,因为他深深相信多利安主教的品格。
“多利安大人,我这几天晚上总听到一些惨叫声,来源像是您营帐的方向。”
“提耶利爵士,我的部队正好处于风口上,因此您把风声听成了惨叫。”多利安主教温和地说道,“您的神经太劳累了,若是不嫌弃,我这里有些宁神的药剂。”
“感谢您,多利安大人。”
提耶利放下心来,他确实需要调整状态了,这场突袭战至关重要,他不能有丝毫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