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叫姐!”
“滚!”好像又没什么边界感!
“那你究竟是干过什么了就来这儿了?”
“你这……你是问我触发机制呢?还是狱友集中反省呢?”徐安钰感觉到了侮辱,她们俩都能来这儿,虽说不一定一样蠢吧,但至少是一样的衰。
“嘿嘿!”席明琇陪笑,“触发机制、触发机制,你别整得跟甲方爸爸似的,你看,咱俩半斤八两。”
“我当时就是……”徐安钰努力地想着,“我当时好像就是上厕所……”
“我也是打算上厕所,然后就来了。”神了!
“后来我回想了回想,来这里之前有好几天,我都做过很怪很怪的梦。”
“我也是做过怪梦。”两个人互相看着,似乎想明白了点儿啥,又似乎啥都没想明白。
“你醒了?”他已经守在她床边足有七日。这七日,她就静静地趴着,不饿、不渴、不喊痛、不伤心。爹说,她初回来时,伤得很重,但大多是外伤。唯有两边肩胛的伤和左肋下伤,是内伤。这两处伤,肩胛处的伤又为严重,肩胛处皮下血脉里的血,几乎全被吹空。除了法等的海元斧,再无人能造出此伤情,皮肤一片惨白,正是风滞之相。此为戾气吹入血脉,在此处盘踞,血脉便不再流动。姜婉这几日频繁进出极域,寻了上好的蓁艽和牛膝,制了汤散给她喂着,又做了贴膏日日给她敷着。今日趁着外间和煦,她便醒了。
这七天,她睡着,但也不是完全睡着。她在扰化夕半夏的元星,这是说好的。她、徐安钰还有夕半夏三个人。在极域里被徐安钰拣回去以后,她本以为,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也挺好,反正她找不到回家的方法,反正有徐安钰做伴,反正她们俩都回不去。至少他们彼此还能证明,曾经存在过的那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后来对了对年份,徐安钰和她是先后在同一年的五月份和十二月份过来的。徐安钰说,她测算过,到这边来的时间点只有三个,但能回去的时间点,她到现在还没有推算出来。
直到,半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的那天,她也是吓了一跳,但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总不能把夕半夏的元星挖出去吧?她才没那么傻,就将就着。徐安钰却很是烦恼,她说每天都会有两个女人对她提出不同的要求。常常是做饭前决定要吃蟹醉橙和梅花汤饼,结果食材准备好了,又被告知得吃醋溜白菜、辣子鸡丁。前一秒聊得是某知名影星私生子最后谁养,后一秒就开始聊古兵器如何保养。最后,无厘头的事情总该有结束的时候,于是就问起了夕半夏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再然后,就是研究如何让夕半夏科学地使用席明琇的身体。最多只能维持两日,期间不得假躯相狎。用席明琇能理解的意思就是,不能借她的身体和云澜苍搞暧昧。鉴于徐明钰如此自告奋勇,席明琇精准地猜到,她正是那个把自己召过来的罪魁祸首。席明琇想要打死她,夕半夏不让,最后是徐安钰答应给席明琇做一个月的饭、再给席明琇亲手做了一身美美的衣裳,而夕半夏须得将季清帆的元皿取来给她,才算了事。两人一魂倒也其乐融融。
夕半夏说,待她此间事了,她愿将自己的元星降为伴星,召裔主祭是她,她是以焚化身躯为代价才将席明琇召来,没有了身体,记忆神识乃至情绪便都不再重要。起码,就算她成为伴星,就算再无人能体会她的情绪,还有席明琇记得她,还有席明琇知道她的经历、她的记忆……
“你醒了!”她睁开眼睛,就是云倾朝的脸,冲她笑着,肉嘟嘟的小脸,但语气颇为老成。是了,毕竟是将近二百岁的老BABY。解决了夕半夏的忧思,席明琇余下就一件事,就是继续研究,如何回去。
“给你,拿去顽。”席明琇是趴在床上的,翻转手腕时,手心里便呈了一件笔箸般的卷轴,正是夕半夏之前从法等那里得到的沐襄族长的授牒。
云倾朝接了过来,因她拿了这授牒,本该在五日前定下的族战之约,缔解了,猜得不错的话,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族战了。她病着,没看到两族大庆三日的欢盛场面,她的那个山洞,快叫鲜花和功息石给堆满了。想夸奖她,若是她愿意去沐襄当族长也是使得,却见她把这个拿出来,给了自己。
“这沐襄的族长,你自去当了,以你的身份,虽显窘迫,却也是最合适的。另外,为使你管理族务方便,尽快修升如何?你那经脉也是断过的,借着重筑经脉,将那处瑕疵尽早掩了,也是一件要紧事。”她在扰化夕半夏的元星时,知道了云倾朝被洛暹姬给伤了经脉的事情,所以就想着将这事一起嘱咐给他。毕竟,如果夕半夏真得不在了,让云倾朝强大起来,也是一定是她生前所乐见的。
“药好啦!”姜婉在外间喊道,云倾朝将授牒先收了,转身要去帮她取了汤散来喝。却听见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朝儿!”
他如烈火焚身间如坠九天寒窟。想起修补经脉那日,他恍惚间看见是她,看见她对着自己笑,听见众人手忙脚乱,听见爹和书净、姜婉急商如何救她,他努力恢复,他努力醒来,他也守了她七日。
如今,她叫他“朝儿”!他站在门外阳光处转回身,她坐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但他就是知晓,她脸上那努力摆出的,正是极力想模仿的,娘亲的笑容,更叫他觉得,她如怪似魔。
他听见自己切齿之音,寒气森然地出声问道,“你,要当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