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最近忙成什么样了,还弄一堆向日葵摆家里,花瓣落了一地。”廖爸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挑着房间里每一处不是。
蓝诚言刚想开口,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是廖佑平示意他要说话。
蓝诚言憋了一肚子气,根本吃不进去两口,剩下半碗饭是廖佑平帮忙吃的,廖佑平吃的急了呛到气管里,咳起来又被廖爸骂了一句,啥也不是的废物。
等饭吃完了,回到房间,蓝诚言终于能喘口气。
廖佑平脱了衣服,解释道:“你别生气,一忙起来,我爸他就脾气不好,他不是针对你。你送的礼物我妈很喜欢,她都好好的收起来了。”
廖佑平在宿舍和老大哥似得,被人瞧见家里不堪的一面,他别扭的躺床上。
“你身上都是土。”蓝诚言拍掉廖佑平头顶上灰。
“我躺这,不往你那边凑,弄不脏你。”廖佑平朝墙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蓝诚言是看见廖佑平手掌的位置有口子,里面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泥,他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水,拽出廖佑平的手,用棉签一点点把皮下的土弄出来。
“疼吗?”
“不疼。”廖佑平无所谓的笑着,“从小干活都习惯了。”
两人这样,房间里静静的,蓝诚言的呼吸拍在廖佑平的手上,廖佑平感觉自己心口麻麻的说不出的奇怪滋味。
他找着话题,“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算命的,他算的挺准。我啊,虽然没大富大贵,但想要的也都有了。
我上初中那阵,家里才赚十多万。我高中想学艺术,诶,你猜怎么着,那年家里赚了三十多万。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因为喜欢艺术,对艺术有追求。我呢,是因为不想干体力活。我们村,村长的女儿学平面设计,她在办公室里动动鼠标就能赚钱。我可羡慕她了。开始家里都同意我学。可我爸去我姑家走了一圈,说这个不好就业,就又闹的鸡飞狗跳。
我当时最后一个月,报考住宿还差一万多块。我爸死活都不肯出钱,我妈白天给人家打扫卫生,晚上在烧烤摊给人家干活,又在朋友那借了点才凑够了学费。后来我考上了南大,我爸觉得面上有光才肯接着供我。”
大事闹,小事吵,家里没一件事和谐的。
廖佑平都麻木了。
蓝诚言听的眼圈发红,他处理好伤口,倒完水,他躺在廖佑平身侧问:“叔叔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和我一起创业的事啊?他知道了就不会骂你是废物了。”
“被我姑知道了是要往公司里塞人的。”
蓝诚言咬着牙不说话了。
早晨四五点,公鸡站墙头上扯着嗓子猛劲的嚎,两天没洗头的蓝诚言发型没比公鸡好到哪去,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廖佑平从床上坐起来。
蓝诚言瞅见廖佑平的后背,他被吓得心都停跳了。
“你的皮掉了!廖佑平!”廖佑平扭头看眼自己后背,反手扯了一块下来,“没事,就是晒的,太阳毒,你别出门。”
“你……”
蓝诚言是想让廖佑平别去,可他也知道,这次回来就是干活的。
“你们这有没有银行。”
蓝诚言这话一说出来,廖佑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
才回家两天,人像是老了十岁。
“我跟你一块去。”蓝诚言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廖佑平让他留下,蓝诚言不肯。
“我帮你干一点,早点结束,我们好早点回去。”
出发前蓝诚言是斗志昂扬,到地方没有十分钟,他手腕酸的抽筋,后背汗透了。
可那股犟劲上来,蓝诚言抗着锄头死活不肯歇一会。
这一天,蓝少爷干的活,比前半辈子干的都多。偏廖佑平他姑在后面絮絮叨叨个没完,数落蓝诚言干的不够好。
蓝诚言瞪了一眼,他实在是口渴的说不出话,回去一屁股坐地上,摘下帽子,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有股子难闻的馊味,他就这么着觉接过廖佑平递给他的水,什么都顾不得鼓咚咚的往胃里灌。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过,他摆好姿势准备拍两张照给他爸发过去,结果他刚举起手机,就瞧见廖佑平他姑姑带着他送给廖妈的那条丝巾。
“诶!你拿东西问过人了吗?”蓝诚言累了一天了,早忘了廖佑平交代的收敛脾气。
“和你有什么关系?”廖佑平他姑立起眼睛指着蓝诚言问。
“这是我送的。”
“你送的?你送给我弟媳,我拿戴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你家吗?你拿东西问了吗?不问就拿,那就是偷!你有问吗?”
“至于说话那么难听吗?”廖妈不认识上面的logo,可廖佑平他姑认识,哪怕是假的,戴身上那也好看。廖佑平他姑向来占便宜没够,她瞪了蓝诚言一眼,屁大点的孩子,和她犟起嘴来了。
两人互不相让,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廖妈摸掉手上的面粉就来劝架,她刚要开口就被廖佑平拦下了,廖佑平对着他妈耳语几句。
廖妈没再吭声。
蓝诚言拦着门不让走,廖佑平他姑扯下丝巾,团成一个球扔回蓝诚言怀里,“谁要你这破烂货。”
蓝诚言噗嗤一声笑出来,身子往门框上一歪,那样子分明是挑衅,“收破烂,你去大街上捡啊!来人家柜子里翻什么!我看你就是顺手牵羊习惯了,价值超过三千块,够立案的了。用不用我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