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过去七年幻觉里不一样的江皖仡。
这一眼,仿佛看见了七年前的江皖仡,眼眶瞬间模糊,这么多年心中好不容易建起的壁垒轰然倒塌。
白羡桉就那么看着江皖仡无声落泪,泪水一滴滴划过脸颊,眼尾泛红。
他死命的扣住大腿,企图找回一丝理智,但这个幻觉太像他哥了,他又舍不得。
护士听到动静匆匆赶到病房,推开门看到这一幕先是惊呼了一声。
看见床上站着的白羡桉,她扭头对裔衍竹说:“不是说了患者情绪不稳定,别刺激他了吗?”
等护士给白羡桉打好镇定剂,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白羡桉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洞麻木。
裔衍竹确定他不会有过激行为后退出了房间,来到安全通道。
因为是江氏投资的私人医院,这一层,是专门为江家内部使用的,所有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和空气说话被抓进精神病院。
“他不会看见你了吧?”漆黑的安全通道因着裔衍竹的声音亮起明亮的声控灯。
江皖仡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语气中却是难掩的失落:“他怎么会看见我?”
都死这么久了,要真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等裔衍竹再说话,江皖仡就回了房间。门也不用开,就那穿过去了。
裔衍竹看着他的背影,先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从兜里拿出根烟。只是刚抽上一口便被人拿走。
郁池枫就着他吸过的烟吸了一口,而后把烟全吐在了他脸上。
裔衍竹被呛的有些难受,猛的咳嗽起来。
郁池枫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
“给你能耐的,还抽上烟了,这么有本事没见你把山门的任务都接了。”说着将烟碾灭丢进了垃圾桶。
男人身穿白色打底,披着一个浅色披肩,头发部分被扎在后面,剩下的自然垂落。
藏蓝色的头发衬的他皮肤更加白皙,黑色的西装裤和皮鞋。
好看的凤眼直直盯着地上的裔衍竹。再加上他那张阳刚中带着阴柔美的脸,雌雄莫辨活脱脱的清冷美人,让人不敢亵渎。
裔衍竹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了。
郁池枫抬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俯身拍了拍他的脸,警告意味十足。
随后转身消失在楼道里。
楼道再次恢复寂静,裔衍竹潋下眸中情绪,对郁池枫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再回到病房,江皖仡已经离开,只有床上的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白羡桉眉头轻蹙,脸上是散不尽的悲伤与委屈,眼尾泛红,脸上还留着没擦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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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白羡桉直接办了出院手续,裔衍竹赶到医院时只有干净整洁的病房。
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他人都麻了。
江皖仡知道又要骂死他了。
白羡桉回到自己的独栋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他讨厌医院,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这总是让他想起看到江皖仡尸体那天,鼻尖充斥着的,也是消毒水的味道。
水滴顺着脖颈一直流到腰腹,一米八几的身高,腰细腿长,白到血管清晰可见的皮肤为他添了几分病态美。
但白羡桉的身材并不羸弱。
江母在他搬出去后为他聘请了两位营养师,在他附近的健身房也办了健身卡。
白羡桉也不想每天在江母面前病恹恹的让她操心,闲来无事也会去那打发时间。
有事可做就不会有空乱想。
腰腹上漂亮的肌肉线条为他增添了些许力量感,却又不夸张,一切都恰到好处。他好似女娲打造的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从头到脚,帅的人神共愤。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羡桉的手臂上是长长短短的刀疤。有些疤痕刚结好的痂又被他扣掉,露出底下的嫩肉。
他有很严重的自残,自虐,自杀倾向。
但每一次又把控的刚刚好,不会死,连医院都可以不进的程度。
这次进医院是因为连续一个星期连轴转,终于累倒了。
待他洗漱好,松松垮垮的浴袍穿在身上,一头扎进了枕头里,直到即将窒息,才将头微微偏转呼吸空气。
除此之外,大腿上的青紫是他自己掐的。
浴室里的浴缸他会将身子没在水里,体验溺水的感觉。
他经常会想,江皖仡溺水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吗?
安眠药药效袭来,白羡桉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月色透过窗户倾泄在房间中,树影被风吹的张牙舞爪,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床上之人的呓语:“哥,江皖仡……”而后又归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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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总,今天下午三点有一个会议……”许长清站在白羡桉办公桌前认真的汇报工作,模样中规中矩。
一身合体的西装显得他精明干练,金框眼睛衬的他斯斯文文。
白羡桉头也不抬,只是翻动着手里的文件,衬衫袖口挽至小臂,腕上还缠着纱布。过了两分钟后才淡淡开口:“去把季清温叫来。”
许长清看着他的手腕,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只能堵在喉咙里,随后便退出了办公室。
“叩——叩——叩——”
“请进。”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女人身穿的黑色短T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超短裙刚刚盖住大腿根,露出一点黑色布料。
白羡桉抬眼看她穿成这样,顿时只觉得两眼一抹黑,随后抄起一旁的文件夹扔了过去。
季清温闪身躲开,一屁股拍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白羡桉被她气的一个头两个大。
“啊,裙子呀,不好看吗,他们都夸我火辣,我看我辣不辣?”说着还起身转了一圈,向白羡桉全方位展示自己。
白羡桉揉了揉眉心,才咬牙切齿道:“你辣不辣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完了。”
“你裙子买这么短是家里破产了吗?要是实在买不起衣服,我这窗帘你不能裹身上吗?”
“什么跟什么啊,火气这么大。”
说着季清温撩了一下及腰的长发,长发被女人打理的很好,即使烫的大波浪也没使头发毛躁,反而顺滑有光泽。
她再次坐在了沙发上,还翘起来二郎腿。
白羡桉也懒得管她,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
“所以呢,叫我来干嘛?看你工作?”
刚说完季清温视线下移,看见了他手上的纱布,微眯起眼眸,一股无名火噌噌噌的往上窜。
“你又自残了是不是?白羡桉你真是够了,七年了,你到底还想干嘛?”
“你自己看看你手上的疤,刀疤,烫伤疤,皖仡哥想看你这样吗?他只是你哥,你到底有什么释怀不了的?”
闻言,白羡桉的手微微一顿,将袖子往下拉了拉,也不理她又,继续翻动起文件。
“我准备休个长假,公司你先接管一下。”白羡桉清冷的嗓音伴随着纸张的哗哗声,季清温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踩着噔噔噔的恨天高摔门离开。
等她走后,白羡桉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垂着眸子,去看桌上那张江皖仡的照片。
画面中的江皖仡自信,大方,张扬,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眸中似星光闪过,看向镜头的目光温柔缱绻。
看着照片,白羡桉嘴角不自觉的扯出弧度,随后留给他的是无边无际的苦楚。
在别人眼里江皖仡只是他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他哥存了多么龌龊肮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