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里江皖仡只·是他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他哥存了多么龌龊肮脏的心思。
也只有他知道,是他自己间接害死江皖仡。
可偏偏他不能死,他还有爸妈。他要活着,活在自责与后悔中,活在无为与无能中,然后将自己一遍遍溺死在这种情绪中。
他后悔那天为什么要见江皖仡。
他总是会想,如果三岁那年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那样所有人都会平安顺遂。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将剩下需要交接的工作以微信的形式发给了季清温。
这次长假白羡桉也当是调整状态了,总不能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去公司上班。要是哪天对着空气喊“江皖仡”对公司形象也不好。
车子刚刚驶入清庭晚居,他就看见自己独栋别墅门前站着两个人。
这里的别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层三百来平,一共三层,房前带着一片草坪,草坪边是木围栏,上面缠满藤蔓与鲜花。
等到了房前,白羡桉他才看清门前一个是裔衍竹,另一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长相。
莫明的熟悉感却让白羡桉有一瞬间恍惚,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裔衍竹也注意到了他,上前迎了两步。
“哥,你回来啦!”
白羡桉没理只是越过裔衍竹朝门前走去。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白羡桉的瞳孔里逐渐倒印出他的全貌。
浅色卫衣的袖子卷在了小臂处,白皙又不似白羡桉那般病态的健康肤色,露出的手臂隐约可以看出肌肉线条,具有力量感的同时又极具美感。
黑色长裤下是一双逆天的长腿,目测一米八五以上,此时男人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如墨的黑发长度适中,看着就蓬松又好摸。
似终于察觉到来人,他才直起身。
额前碎发垂落,刚刚到眉毛的位置。
幽深的眼眸直直望向白羡桉。二人视线相交之际,白羡桉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后是开始剧烈的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全身血液沸腾着,叫嚣着。
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崩断,带起一阵耳鸣。
风似乎都慢了下来,微微吹起男人额前的碎发。
密而长的睫毛在男人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刚好可以盖住男人眼中翻涌的情绪。
白羡桉眼前一片眩晕,一切景象扭曲模糊,仿佛天地之间只留下他们两人。
如果说刚刚只是觉得像江皖仡,那么现在,白羡桉脑海中有一个深刻且清晰是认知──
这个人就是江皖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
倒也不是他对江皖仡有多熟悉,七年过去了,有时他都模糊了对江皖仡的记忆。如果非要形容那种感觉,就更像是在灵魂上的共鸣。
海棠树叶被吹的莎莎作响,海棠花被吹落在白羡桉肩头,为这场不太完美的重逢添了几分别样的回忆 。
其实当多年以后白羡桉再次想起这一次重逢,还是想甩江皖仡一个大嘴巴子。
眸中泪水被吹落在地上,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好久不见……”
“初次见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这四个字的横竖撇捺像是被拆成了一把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划在白羡桉心尖。
白羡桉精神有些恍惚,以至于有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他下意识的去掐大腿的位置,上好的西装布料被他揉出褶皱。
他全身不自觉的轻颤,最后只极轻极缓的吐出一个字:“哥……”这一个字带了浓重的鼻音,也包含了太多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不认我……”白羡桉嗓音沙哑,颤到模糊。
他就那么看着江皖仡,眼中情绪复杂,是欣喜、热烈、疯狂、偏执以及溢出眼眶的爱意。
即使已经将近三十岁,白色的衬衫与他还是不适配。
岁月似乎将他遗忘,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亦和七年前一样,极具少年感的肆意,张扬,阳光,明媚。
但又与男人记忆中的白羡桉像又不像。
他还是那么桀骜不驯,拽的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可他又长大了很多,变得更加成熟了。
也瘦了,瘦了很多。
裔衍竹看着二人间诡异的气氛,抬脚想上前,江皖仡却侧目看向他,冲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于是裔衍竹止住了脚步。
直到远处一声鸣笛,才将白羡桉的理智拉回来,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恍惚了许久。
刚刚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江皖仡想疯了。
替身文学也是让他玩上了。
为了打破凝结成实质的尴尬,白羡桉越过男人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手握上门把,却抖的钥匙却怎么都插不进锁孔。
说换的密码锁到现在也没来得及换。
“给我吧。”
江皖仡从他手中接过钥匙,很快打开了房门。
白羡桉看着面前的男人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抱歉,刚刚是我冒昧了,只是──”
“只是什么?”
白羡桉摇摇头,没在继续往下说。
“我叫姜往笙,生姜的姜,来往的往,竹字头的笙。”男人嗓音清冽温柔。
“白羡桉,白色,羡慕,桉树。”
白羡桉先一步进屋,从口袋里掏出透明袋分装的药片一把吞下。
等终于调整好情绪,白羡桉邀请两人进了屋。
“桉桉哥,这个是我同事,最近在这里出差,可以在你家暂住吗?”
白羡桉坐在单人沙发上,压下心里那抹躁动,他不断告诉自己:
这只是猜测,他怎么可能是江皖仡。
终于在自己不断的自我暗示与催眠下,白羡桉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放松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吗?”白羡桉问。
“哎呀,你也知道我那房子小的跟蜗牛壳一样,除了我还有我师傅,一下子住三个男人太挤了。”
“就三天!”
白羡桉眉头蹙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住了,更何况还是这个来历陌生,长得像江皖仡的男人。
可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口便响起来敲门声。
按道来说,这片别墅区是偏了一点,但安保系统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知道他这处房产的也只有司机和裔衍竹,所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搅的白羡桉面色不耐。刚准备打电话让保安将人“请”出去,裔衍竹却先一步站了起来。
“可能是我师傅来了,桉桉哥我可以去开门吗?”
得到允许后,裔衍竹才往门口走,只是这两步路的距离他却走的极慢。
两秒后,白羡桉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走的那么慢。
门刚打开没先见到人,而是一条腿先伸进来踹在了裔衍竹小腿上。
郁池枫站在门口眉尾微微上扬,丹凤眼微微上挑。
藏蓝色的头发散于耳侧,右耳上的一颗黑色耳钉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价格不菲,衬得他极其张扬,具有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