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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七年后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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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江皖仡在,江父江母逐步退出管理层将机会留给了本家的小辈们。

而这届小辈中,目前能力出众的其一是早早接受公司的江皖仡,其二就是如今本硕博连读的白羡桉。

现在公司上下一切都指望白羡桉,指望这个江家小少爷可以成为他哥那样的人。

白羡桉也知道,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有报答爸妈的养育之恩。

他不能跟江皖仡那个白眼狼一样,抛下爸妈不管。

只是所有人劝他的第一句都是:

“皖仡已经走了,节哀……但是到底公司是要有人的。”

“以前小仡在公司都是他打理,现在他走了,你爸妈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也该学着管理公司了。”

“桉桉,你要学会接受阿仡的离开,这个家需要你……”

“桉桉啊,你哥他走了,你要振作起来。”

“桉桉,你要向前看,你要往前走啊。”

“桉桉,不要留在过去。”

每一个字都在逐一击破白羡桉的精神防线。

每一句话都像是钝刀子割肉。

每一个人都是在反反复复告诉他:

你哥已经死了,江皖仡已经死了,你的挚爱已经死了。

白羡桉对这些话全都视若无睹,但他还是接手了公司。

因为江皖仡肯定也想看到他能独当一面。

直到那次家宴上,又有亲戚提到江皖仡,董冉忍无忍,直接掀了桌子。

“说够了没有,能不能不要再逼桉桉了!”

“我是老了,不是死了!”

“他是我儿子,他怎么样那是他的事。”

“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绑架他,我不信两个那么大的公司连一个有代理能力的都没有!”

“花那么多钱就是养废物的!?明天召开会议把所有吃白饭的全部开了。有我蕫冉在一天,你们就翻不了天!”

听到蕫冉这么说,他们也都闭了嘴,最终家宴以不欢而散告终。

江家和董家的许多亲戚都是依靠着在他们才得以在公司上班,本来江父江母也有能力让他们吃这些白饭,错就错在他们把白羡桉逼的太紧了。

如果可以,他们永远都不需要白羡桉面对这些,他们只希望白羡桉余生快乐幸福。

-

江皖仡的房间一直留着,董冉经常会去打扫。

江政出差带回来的礼物永远都是三份。

白羡桉在忙绿的学业中开始慢慢接手董氏,由江域打理江氏。

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江皖仡,仿佛只要这样,江皖仡就还活着,就还在他们身边。偶尔他们也会去江皖仡房间坐坐,说说话。

到底都是自欺欺人。

江皖仡死后的第五个月,白羡桉搬了出去,选择在附近买了一套独栋。

他走时只带走了一个相册,一个木头盒子和江皖仡的几件衣服。

即使江父江母万般不愿,但他们都不会去拦白羡桉,他们可以感觉到白羡桉状态越来越差。

白羡桉自己也发现,他的幻视和幻听越来越严重。他总是能看见“江皖仡”,总能听见“江皖仡”说:“跟哥哥走吧。”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去拉住“江皖仡”,想跟江皖仡走,即使脚下是高楼,即使再往前一步是万劫不复。

后来白羡桉开始频繁自残,手臂上的刀口,烟头烫伤,大腿内侧的青紫,无一不在控诉这具身体的主人对它实施的虐行。

可对外他还是江家小少爷,是董氏集团白总,对内他还是那个白羡桉,是那个矜贵高傲的白羡桉。

也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自己知道,常年的长袖是为了遮盖住一臂的疤,耳中鸣叫是没有一天停过的,治疗的药物都可以当饭吃了。

-

七年后

京市怀清医院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头顶的白炽灯晃的人睁不开眼。

白羡桉睫毛轻颤,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与人交谈,又似争吵,但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腕间的疼痛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还活着啊。

等到走廊恢复安静,病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一二的男生。如墨的黑发,额前碎发稍微盖住眉毛,眉下是一双眼有着浅棕色的瞳孔。

男生长相清秀,身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是很青春的长相,五官深邃。可现在眉眼间却是散不尽的惆怅。

“哥?”清透的少年音响起,光听声音都可以感受到男生的阳光。

见没人回应,裔衍竹替白羡桉掖了掖被角。他拖过椅子坐在了病床边,就一直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看床上的人。

目光过于炽热,白羡桉被他看的不自在。

睫毛微颤,白羡桉睁开眼看向裔衍竹。

往日里都说媚气勾人,含情三分的桃花眼,此时却似一潭死水,目光呆滞,毫无起伏,看什么都一片漠然。

白羡桉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脱去了七年前的稚嫩 ,多了些成熟稳重。

可那张脸还是肆意的,张扬的,看谁都不服的样子,活像一个刺头。

如果不是他现在一脸平静的如死了一样,笑起来肯定是天仙般的存在。

左手手腕上缠着纱布,裸露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长的英气,可就如今破碎的景象,一眼望去,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白羡桉动了动唇,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

见此,裔衍竹从一旁递了杯水。

润了润嗓子,白羡桉轻声道谢,而后垂眸不再说话,房间又陷入了寂静。

他盯着手中的水杯,抬眼准备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刚抬眼便看见床尾站着一个人。

他日思夜想的人。

是江皖仡。

二人视线在空中相交,都没有避讳的意思。

江皖仡和七年前一样,瑞凤眼,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成熟冷静。

白羡桉慢慢收紧手指,紧握手中的纸杯。

他以为这又是他的幻觉,因为江皖仡身边,围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知道不是真的,心口还是不自觉的发颤。

因为在过去七年的幻觉里,江皖仡或留给他一个背影,或笑着要他走,或声嘶力竭的诅咒他去死。

像如今这般平静的与他对视是没有过的。

时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江皖仡还活着的时候。

手中的水杯被他扔出,砸向了江皖仡站着的方向。杯子穿过了江皖仡的身体,砸在了后边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白羡桉手背上的点滴针从血管中抽出,带出丝丝血迹,而后摇摇晃晃的垂在一边。

裔衍竹看见他的举动,下意识起身按了床边的呼叫铃。

没等他按住白羡桉,白羡桉便又把身边一切可以扔的东西全部砸向江皖仡的方向。

白羡桉双目腥红,纱布溢出血迹。

江皖仡盯着他的手腕出神,而后又将视线落回到白羡桉脸上,二人对视的瞬间,白羡桉看见了江皖仡眼中翻涌的情绪。

江皖仡眉头蹙起,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忧伤,是心疼,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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