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钰拎着包裹,又沿街逛了几家铺子,皆是些正常生意。里面有两三顾客,并无阵法异像,而下一家在转角,正是一处酒坊窑。
酒坊斜插几根刷正红漆的柱子,并不算堂皇。如今青天白日,窑里的女人们只是懒散倚在朱红大门,衣衫半褪,翘起涂了红丹蔻的赤足,有一搭没一搭抽着旱烟袋。
她们几个在聊天,偶然瞧见路过俊俏小郎君,将烟枪往石阶一磕,便施然起身。
衣衫半裸的几个张着四肢,围困住谢尘钰,艳俗的脂粉味在空中散开。
“郎君啊......可要来楼里坐坐?”
谢尘钰后退几步,扬剑:“滚。”
宫里什么莺莺燕燕没有,更何况多的是王公大臣想将自家女儿送上龙榻。太子殿下一来看不上这些小镇里的歌舞伎,二来......他就是单纯在男欢女爱这等事上缺根筋。
“郎君啊。”先冲上来那位潋滟着眼神,娇滴滴道:“你就这么看不起姐姐们的技术?怎么,这是怕姐姐们,伺候不了你~”
“嗯?”
染着艳粉的丹蔻在谢尘钰胸膛打转。
谢尘钰反手折住她手指,这些妓.女只是谋生意,并非鬼魔,用武力解决自是不妥当的。他又后退几步,想挤开这群人。
“诶,郎君。你往后退是做甚么。”坊里姑娘又缠上来,她们这家店已经生意惨淡好几月,如今正是揽客好季节,哪还有上门的鸭子跑了的道理。
“乐娘,今个儿这个客人我要了。”从姑娘堆后挤出来一个身形纤细,衣着同样半裸的姑娘。
来者扭动腰身,体态瞧着比先来的那几个年轻许多,面上裹的粉却多到唰唰往下掉。
谢尘钰皱紧眉,更不想让她近身:“太丑了。”
“诶。”新来的那人一把挤开老姑娘们,用胸脯去贴谢尘钰的手臂,“你又没见过我的真容,跟我上楼,保管让郎君看了眼神发直,流连忘返。”
谢尘钰还没有什么表示,那帮老姑娘们却是骂开了。
“你个腌臜货色。死娘们儿。”一人直接朝那正扒拉着谢尘钰的姑娘飞踹。
“萧娘,几日不见你拉客,这一溜回来,就和姐姐们抢生意。”被挤开的女子也颇为不满。
“各位自重。”谢尘钰寒霜满面。
哪曾想脂粉抹得最浓的小娘子直接双手箍住谢尘钰的裤腿,整个人被拖拽到地上。
她的后面,推搡打骂的娘儿们你扯我头花,我戳你心窝儿,唾沫横飞,污言秽语不断,互相大嚷咒对方明日就害花柳一死了之,进了酆都,阎王也不收。简直是骂开了,乱成一锅粥。
众姑娘哪还顾得上这处还站着个小客。
唯有那小娘子边说着话,粉一边往下掉。
“求你,赎我。”她不再吐那些荤话。
“凭什么?”谢尘钰皱眉。
“你有剑。”小娘子紧紧盯住谢尘钰腰间的佩剑,“求你了,把我带离这个镇子。”
见谢尘钰不为所动,她夸张地大叫,手舞足蹈地跳跃,状似疯癫:“赎我!我知道!我知道金谷镇的秘密!”
“好。我赎你。”谢尘钰无奈开口。
金谷镇,民巷里。
几个小娘子并排坐在门槛上剥豆荚。
其中一个忽然抬头,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手肘撞身边的人。两个人都看着走过来那青年。
此人嘴角擒着笑,步履轻盈,一步走,三步癫,轻慢地就像在逛自家后院。要是别人这样,准会被几人追着骂“臭流氓”,可那人露出的一张小白脸——真乃活脱脱一美男子呀!
小娘子们很心动。
甩了豆荚壳,几步蹦过去。
“郎君瞧着面生的很,来镇里找哪家姑娘呀?”有人不害臊地问道,意有所指。
其他娘子就“咯咯”地娇笑起来:“羞不羞?”
季念昭也跟着笑了。他从前在宗门内,也是颇受小师妹们欢迎。今天这个要问他剑式几何,明朝那个要问他风花雪月,属实忙不过来。
季念昭取下幕离,问她们:“各位娘子们,问你们个事。”
小娘子:“但管说。”
季念昭:“你们可知镇上东边那个客栈......叫什么来福客栈?生福客栈?反正名字记不太清,那家招牌雪婴儿汤的,可有印象?”
小娘子几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