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迎春打开院门,便瞧见郭燕背着包袱在院门口站着,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她忙不迭上前将她请进屋。
“黄翔死了,听说是他弟弟黄捷去看他,事先在饭菜里下了毒,把他毒死了,如今官府正在通缉他。我怕……”郭燕一看到罗宛,六神无主道。
罗宛早就猜到黄翔不会有好下场的结局,安心劝慰她,他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很大可能是宋氏怕他泄露什么秘密,在借他弟弟的手杀人。
郭燕听后长舒了口气,黄翔的死对她来说是解脱。
这二十余年,她过得十分不安生,她父亲是个赌徒,对她又是打又是骂,差点把她卖到青楼接客,被当做赌注输给黄翔后,日子也不安生,起早贪黑经营的花铺赚来的钱都给他拿去赌或还赌债了。
他一不高兴,就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把她当做情欲和情绪的发泄玩物,被他折磨的这三年,她每日活在噩梦里。
好在,她遇到了罗宛,把她从噩梦里救了出来。
罗宛怕她多想,转移了话题,问她今后如何打算。
“我本就是被我爹当做筹码赌输的玩物,家我是不会回去的,如今黄翔已死,我也自由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但我想……”郭燕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以后的日子总不会比之前更糟吧。”
罗宛巧笑颔首,递给她一个钱袋子。
郭燕忙不迭摆手,怎么也不肯要。
罗宛便直接塞到她的手上,“收着吧,往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对自己好点。”
郭燕到底没和她客气,感激而又惭愧地收下钱袋子。
“这是我调配的苷霜膏,一日三次涂抹在伤疤上,虽不能完全祛除疤痕,但可以淡化。” 罗宛又递给她两小铁盒,疼惜着眼前这个没比她大多少的女人,明明长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却所遇非人被毁了容。
但愿她日后能遇到能珍惜她的良人,倘若没有,愿她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对我……”郭燕鼻子忽然泛起了酸意,她从没有遇到如此善待她的人,千言万语,最终只感激涕零地说了句谢谢。
罗宛亲自送她出门,郭燕向她鞠了一礼便离开了,她会永远记住这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郭燕走后,罗宛抱着小匣子出门,迎春跟在她身后,两人在小巷里站了一会儿。
陈珺瑜派来的小厮忙不迭走上前,“罗宛姑娘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陈珺瑜,我有要事找他。”
小厮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阵道:“好。”
*****
陈珺瑜家位于宁安城中心,也是最靠近皇城的地方。
宅子老旧,却掩不住其曾经的辉煌。
青砖黑瓦,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斑驳陆离,庭院古树参天,绿意盎然,与周围的假山、池塘相映成趣,景致优雅。
而陈宅的对面本是罗家的宅子,占地面积之大竟是两个陈宅,阔绰而又豪华,一棵高大的梧桐从庭院里伸展出来。
罗宛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亭子,四周环绕着青竹绿树,清泉流淌,鸟语花香。
一抬头,她便能看到罗宅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陈珺瑜坐在亭子里,石桌上摆放着棋盘和茶水,也不知和谁下完棋,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二分天下。
他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便当她不存在,继续低头看棋盘。
罗宛便边在一旁等候,边打量着陈珺瑜,他没有束冠,只用一根玉簪随意地将浓黑的长发束起,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衫,简约又不失高雅,眉眼舒展,他气质独特,既有少年的清新俊逸,又有成年男子的成熟稳重,这种风采,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看到他腿上趴着一只狮猫,原世她也养了只类似的猫,见它十分可爱,忍不住逗它。
狮猫被她抖得心猿意马,在他的腿上极其不安分,索性跳下,收着爪子躺在地上。
罗宛蹲下,伸手挠了挠它的肚皮,狮猫舒服地眯着眼睛享受。
陈珺瑜斜眼看着她,一股不爽又不耐的心情占据了上风,“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逗猫吗?”
“哪能啊。我又不知道你家养了猫。”罗宛起身,在他对面坐下。
陈珺瑜瞅着她,没好气道:“我让你坐了吗?”
狗男人!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于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陈珺瑜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冰冰道:“坐下吧。”
于是罗宛重又坐下,开门见山道:“我今日上门是想请你帮个忙。”
陈珺瑜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指了指棋盘,“把黑白子分好。”
罗宛揪着眉头,耐着性子,将黑白子一枚枚地装进棋盒里,待分好后,继续道:“我……”
陈珺瑜却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下一盘?”
罗宛的心里十分不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五子棋吗?”
陈珺瑜狐疑地看着她,你和我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