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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钗头凤第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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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皇城,洛阳城赋税的制度十分严密。什么地方可以造屋、什么地方可以开店、都得要公家允许,不能乱做。除田税、人口税,大燕还将山川、园池、市井租税之人,皆作为“私奉养”,即这些个体户都要另外上交赋税,以供朝廷权贵的开支。而市井租税,即系商税,当然由谢鉴之收取与管理。

夜深。陆天眠仍在检查账本。他心里很乱,父亲与谢鉴之的话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散。正如谢鉴之所说,这账本的确不一般。它从前到后记录着洛阳各商户的铺位;盐商、铁商、珠宝商、外商的重要买卖;以及“私奉养”的具体税收;当然还有其它的特殊交易,譬如拍卖、典当等等。陆天眠啧啧:若不是托父亲的关系、又假借皇帝的名义,这本子怎么也不可能落在我手里。

陆天眠翻来复去,还是没有在张家的账本中找到任何蹊跷、外商的也没有。他想:虽然这账本不可能没有动手脚,但是该不该说谢鉴之此人能力确实强悍,这账本也做得未免太干净漂亮了。当下,陆天眠的心里升起几分的异样,他想努力抓住,却又实在找不出缘由,于是只能把它们忽略过去。

商户、税收诸如此类的都查完了,接下来就是记录在册的竞买交易。他叹口气,继续百无聊赖地往后面翻。——这一翻,倒是翻得陆天眠倒抽口气:他知道洛阳大户富,但他没想到这些市侩纨绔这么他妈的富!那些拍卖行、典当行的拍品,价格真是令人咋舌。他不禁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被冷得有些牙疼。陆天眠又将拍卖记录仔细再翻,他发现:这些记录竟反复出现一个名字:王辟。

王辟,这是何许人也。怎么这么有钱?一幅画七千贯、一个盏九千五百贯、一对耳坠子都要他妈的一万八千贯。要知道塔城以身效国的战士一年就差不多一百七十贯。他为博美人莞尔,竟可以一掷塔城一百余士兵一年金。陆天眠简直不敢想。

这也算一个发现,找凌寒还算有个交代。他无奈地想。

合上账本,陆天眠的心思不自觉飘向别处:

想要明白萧喆的意图,就得有机会接触她;而想要接触她,现下最好的选择是通过凌寒。眼下他主动向凌寒抛出橄榄枝,而且账本在他手上,虽然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这样交给凌寒,人家未免觉得太过没有诚意。但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捡账本来查其实也是捡个运气,查不出什么他也没有办法,凌寒也不至于为难他。

今日他刻意将话题引向张家,谢鉴之却将话锋一转,谈起春闱的事。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陆天眠心里再复盘一遍案件。

首先是发现的时间地点:三天前距离张家后头一点的位置。为何是张家、真的只是偶然吗?然后是死亡方式:一剑封喉。如此犀利的手法,是血海深仇还是事发紧急,抑或是其他?死者究竟是什么人?此案与萧喆、杨用修等人有何关系?如果有,他们从中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呢?陆天眠心里隐隐浮现一丝线索,但却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他自嘲地一哂:“杀了这么多人,天道好轮回,现在倒是让我查起刑案来了。”

陆天眠头疼之时,门外传出几声敲门声。随后陆行阙掀门而入:“还不睡?”

陆天眠敷衍道:“睡了睡了。”

陆行阙不满地说:“你这个年纪,早睡还能窜窜个儿呢。快去睡!”

陆天眠抓住话头,嘻嘻笑道:“反正比你高了!”

“你小子……懒得和你耍滑头。”

陆行阙走后,陆天眠出门问了更夫,才知道已经丑时过半了。此时他方觉困意丝丝涌入,桌上灯火恍惚间变得慵懒起来。

今天时候是不早,明儿起早些再翻翻,就和凌大人复命去吧。他解衣歇下了。

…………

翌日陆天眠起了个大早。陆天眠在洛阳这几日诸事加身。而且洛阳好比斗争旋涡的中心,若是近了它,不可避免地被虹吸,万事都躲不及。因此陆天眠实在有些难眠,甚至不比风餐露宿时候睡得香:解决完这一摊子事,还有禁军这一烂摊子。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禁军制衡御营军。他想:速速见完凌寒,我就去禁军营地。

陆天眠再三确认账本确实得不出什么新信息,就把账本随身收好,也不过多耽搁,带上了他的副官逢遂,两人一并去凌府复命。

短短回京几日,凌府的门槛陆天眠就踏了三遍,连守门的小厮都认得他了。一见他来,就立刻迎上去,热络地说:“陆世子万安!今儿您巧,大小姐及少爷都在呢,我这就去通报!快进,外头风大,别冷着您嘞。”

陆天眠点点头,用不着下人引路,他拽着逢遂,径直穿过影壁,绕到抄手游廊左侧,很快便站在待客的厅堂了。

今日陆天眠没有指名,于是小厮便将凌楣与凌寒一同叫了过来。

凌楣见到陆天眠率先打了招呼,并安排小厮端上茶点;而凌寒还是那一副有些冷淡的样子,由上至下扫了陆天眠一眼,微微一笑。陆天眠只客套的应了几句,便起身将下首位让了出来,示意凌寒坐。凌楣则是自然地坐在西边的位置上。三人落座。

凌寒问:“世子,前几日的事可是有消息了?”

陆天眠答道:“不算也算。予游你要听听?”

凌寒蹙蹙眉:“你说?”

“你认识王辟么?”

此话一出,凌楣倒像是来了兴趣,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凌寒,说:“难道这个消息与王辟有什么关系?”

陆天眠环臂,身体略微向前压了压,道:“这么说,你认识。”

不料凌楣摆摆手答道:“认识谈不上。只是知道名字,不过没见过面。王辟是洛阳盐商,是我爹娘那一辈的人了。”

陆天眠点点头:“算是有蹊跷。我打听到,王辟此人,好像很热爱艺术品和珠宝似的。各大拍卖行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凌楣想了想,说:“他么……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恕我直言,我倒是真瞧不上他。”

陆天眠疑惑道:“怎么说?”

凌楣回答说:“世子刚来,对洛阳那些大户还不够了解。但我告诉你:王辟这个人,好色之名全城凡是沾点生意头的人皆知。他还能爱好什么艺术品、俗人一个罢了。”说着,凌楣似乎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这样啊。”陆天眠若有所思。陆天眠想:可是他拍卖的东西,也不全是送人人家就会喜欢的东西。

陆天眠正失神,凌寒伸着手在桌底下掐了他一把,温声道:“喂。”陆天眠回神的功夫,凌寒也不废话,直接说:“我这也有一个八卦,不知道你们愿不愿听?”

座上两人皆把目光转向了他,他继续道:“王辟家里有钱,孩子多,能争的就多。王辟去年又新娶了一房,今年生了个孩子,地位自然就被抬上来了。王辟宠妾灭妻,闹得他们府里很不安宁。”

凌楣歪头看向凌寒:“我怎么没听说?”

凌寒呶呶嘴:“姐姐辛苦,平日里光是朝堂上的和家里生意上的事都够你忙得不可开交,你当然不留心这种八卦。”

凌楣笑了笑,“也是。可是家里铺面的生意你从小就没有接触,我想放手也不敢啊。”

凌寒笑而不语。

陆天眠的目光迎着两人转了一圈,只觉着气氛略有些微妙,于是最终落于逢遂身上,两人对了对眼神。陆天眠继续道:“可是那个妾室不是今年才生的孩子?年纪尚小,也不应该有什么竞争力吧。”

“我又没说王辟‘宠妾灭妻’宠的是去年娶来的这个。”

陆天眠顿时有些无语。

凌楣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陆天眠抬抬下巴,示意逢遂开门。门刚咧开一条缝,门外小厮的声音就顺着风,急不可耐的送了进来:“大小姐,铺头来了笔大买卖,掌柜的说不开,传话回来请您去看看呢!”

凌楣眉梢跳了跳,立即反应过来。她充满遗憾地对屋内三人致歉,表示今日之事实在是难以脱身。陆天眠也表示理解,“我再与予游聊聊,就不送了。”

“好。回见。”凌楣一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越过小厮出门去了。

凌寒目送着姐姐走远,这才回头坐下。惊觉这木凳子真是凉的可以,就算铺了毯子也好似无物。他坐得有些僵硬,半晌才说:“家姐已经离场,世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就是。”

陆天眠心领神会:“春闱之事将近。张家的小儿子是不是要去应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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