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苔心中纳闷不已,现在商客都这么闲得慌,管起别人的招聘事宜?还是此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一旁的言莫谦看见来人心中震撼无比,头一次看见三皇子阿史那·琹枭如此装扮。好在自己易了容,他认不出自己。否则两人如此碰面,怕是都要恨不得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柳涵苔思索片刻后,问道:“不知阁下想如何帮我们相看?”
琹枭一双刁难的眼神看着坐在应聘者位置的言莫谦,问道:“若遇今夏漕运涨价,织锦坊该如何保护生意?”
言莫谦斜了一眼琹枭,心中十分不爽,什么时候轮到他考教我了?再者说,他们之间的战场,存在于朝堂,存在于两国之间。为了个软烟罗,他自降身份扮商客刁难他,这琹袅是不是脑子锈透了?
话虽如此,但此情形之下,他却不可能不作答,思索片刻后,他说道:“漕运涨价,便走旱路;高端锦缎昂贵,就改卖百姓穿得起的粗布。真正的生意经,从来都是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言莫谦说完,转头看向琹袅,问道:“此回答阁下可还满意?”
大概是因为感觉到言莫谦挑衅语气,一转身,却露出了身侧的一只香囊。
柳涵苔看着香囊眼神一凛,这香囊正是自己调制的安神香囊,她裳绮阁的绣娘们倒是人人都有,但男子…
柳涵苔仔细回想着,她也只将此香囊给过一个男子,那就是多日前在裳绮阁门前犯病,自己施救的三皇子。
柳涵苔一把抓下他头上的帷帽和黑纱,露出三皇子英俊的脸庞。
红萝心中一震,脸上迅速染起一抹红晕。
柳涵苔只顾证实自己心中猜想,并未注意到红萝的异样。
言莫谦心中一阵暗爽,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笑,这丫头鬼机灵,这拙劣的伪装也想在她面前班门弄斧,当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被识破身份的三皇子原地一阵尴尬,她轻咳一声,结巴道:“柳…柳涵苔,我…”
“三皇子,你闹够了没有?”柳涵苔心中满是怒火的说道。
红萝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三皇子来裳绮阁闹场,扬言要娶柳涵苔的闲碎话语,这几日她也听裳绮阁的姐妹们说起过。
起初她也以为自己不过三皇子人生中的过客,那夜之后,她与他便不会再有交集,他要娶谁,或者不娶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
但此刻,她看见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并对自己的好姐妹展示好感的时候,她的心中像堵了一块巨石。
为了掩饰尴尬,三皇子将目光瞄准了言莫谦:“见到本皇子,还不下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言莫谦将头转向一边,不与搭理。
柳涵苔看着三皇子暴露本性,心中冷笑一声,这才是那个疯癫王爷应该有的状态吧?
她忽然想起红萝口中那个自称“本王”的人,觊觎软烟罗的织造技法之人,会是他吗?
三皇子见言莫谦如此态度,面色铁青,正要发作,却见红萝执起铜壶为他斟了盏茶。
只听红萝温声道:“王爷莫怪。这是我们新招的掌柜,读书之人最恨繁文褥节,难免迂腐了些。还请王爷莫要计较。”
言莫谦故意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道:“草民以为,三皇子微服私访,该与民同乐。若此时行君臣之礼,岂不败了王爷体察民情的雅兴?”
原本已被红萝安抚住的三皇子,听了言莫谦冒犯之辞,又准备跳起反击。
却被柳涵苔一声厉喝打断,“行了!你也少说一句!”这二人在她的地盘掐架,到底几个意思?
两人终于被柳涵苔的河东狮吼震慑住,她看着三皇子问道:“你,又想闹哪出?”
“我来看看我商铺的生意啊?”三皇子道。
柳涵苔与红萝,包括言莫谦同时用一种错愕的表情看着他,这厮又喝酒了?来此耍酒疯的?这店铺分明是裳绮阁啊!人人都知裳绮阁的东家是柳涵苔。
“不知王爷何意?什么叫来看看你的商铺?”柳涵苔疑惑的问道。
三皇子又恢复了他那傲娇又痞赖的模样,“哦,忘了告诉你们,这城南街已被我收购了,整条街的商铺都是我的了!”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出口。
三皇子看着惊愕的三人说道:“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商铺招掌柜,你们说我该不该来掌掌眼?”
他斜睨了一眼言莫谦,又说道:“现在看来,柳姑娘这眼光实在不咋滴!如此粗劣不堪且目中无人之人,还不速速将他轰赶出去,难道还要重用么?”
言莫谦闻言,沉声道:“王爷莫不是醉了?裳绮阁的地契分明还在柳姑娘手中。”
柳涵苔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这商铺是从里□□租过来的,我们只有租赁合同,没有地契。”
三皇子仰头大笑,眼中满是戏谑:“阁下果然机敏,可惜差了一步。”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书,重重甩在桌上,纸张散开时,最上方赫然是里□□的印鉴与签字,“两日前,里正已将城南街永久转卖给本王,你们的租赁合同,如今不过是废纸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