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臻却把手移到自己膝上,神色不变,“我没有什么能给殿下的。”
如他所见,她救苻笠和公孙游那一刻或许是出于怜悯良善之心,可后来皆是为了自己成事,甚至见公孙游在陈国风生水起后便将苻笠扣在自己身侧,使他们骨肉分离。
玉映之事也是如此,为了不将计谋暴露,她假意不识得玉映,放任她惨死于万箭穿心。
眼下又同商麟亲密拉扯,要他跟自己周游列国。
桩桩件件都是利益使然。
她这个人,向来如此。
商麟也不知自己为何愈陷愈深,如今细细想来,或许在燕宫时便早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那双清澈眸子看向他的每一回,他的心尖都会颤动。他后来无比感恩赵太傅叫他去积德行做好事,不然他怎么才能遇得见华臻?
于是他道:“我什么都不要。”
唯要她的一点垂怜而已。
“过段时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商麟从袖中拿出一卷羊皮布,“我有东西送你。”
本来应当生辰那日送,但那时他们应当已在陈国,华臻或许忙起来了便不在意这个,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华臻眼神扫过羊皮布,“我不过生辰。”
她从来都没过过生辰,有时候自己也会忘了是哪一日,也不知道商麟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这个你真不要?”
他作势收起来,假装不去看她,可见华臻真的毫无兴味,又忍不住问,“真不要?”
华臻手指动了动。
忽听他说:“不要便不送了。”
华臻垂下眸子。
不送就不送。
·
几日后。
天色渐暗,车夫的声音传进来:“夫人,往西南行几十里就是齐国,咱们要去齐国歇歇脚不?若按原路走,不知何时才找得到客栈,天色晚了遇见匪徒就不好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看得清楚,这对夫妇嘛,郎君瞧着是雷厉风行,可一遇到那夫人便偃旗息鼓,事事以她为先,是以这样的决策他都是直接问夫人。
里头却沉寂了片刻,他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夫人?”
今儿是奇怪,传来两道应声。
夫人回道:“好,进城。”
郎君厉声不容置喙:“走原路。”
这……他犯了难。
华臻不去看商麟脸色,掀开车帘对车夫重复:“进城。”
“诶,是!”
也不知为何,他觉得华臻身上就是有种使人折服的魄力,让人听了她话便忍不住照做。
华臻坐回去,眼见着商麟挪动了原本的位置,坐得离她极远,神色晦暗不明。
她耐心开口:“进城要安全一些,这道理你还不懂么?再加之……”她及时住嘴,商麟似乎也不太喜欢褚澜。他说过看不上这般无能的人。
“再加之你要去看看他,是吗。”
苻笠紧张看向华臻。
商麟这般赌气,看来是谈论了一个男人,除了商麟,王姬竟然还有别人么,那她哥哥都轮到哪里去了?
华臻认真思索,答道:“是。”
她说的是实话,她觉得褚澜并非庸碌之辈,便给了他助力让他去拼,若是她并未看错他,她信她此举能换来一个齐国的支持。
现下已路过齐国,她的兵士就在城中,褚澜封锁消息这么久,她是得去探看一番褚澜究竟在做什么。
这会儿其余两人都不再言语,皆是别过头看向窗外。
华臻不知他们闹什么脾气,随即自己坐好闭上眸小憩。
直至车夫唤她一声,华臻才发觉方才竟入了眠,想来也是近日事多累着了。
她环顾四周,只有苻笠沉沉在对侧睡去,不见了商麟身影。
车夫道:“郎君先进客栈了,说您今晚还未用药,要先拿去熬。”
华臻把苻笠叫醒,两人一同下了车,顺口问车夫:“方才城门查验得严么?”
车夫想了会儿,“说来奇怪,一点不严,扫几眼就进了,跟从前小人来齐国时不同,那时还得盘问。不过那士兵非要掀车帘看看。”
他顿了顿,低声看华臻脸色。
“士兵看了您的脸好一会儿,郎君还险些发火呢。”
车夫笑笑:“那眼神,当时我还以为您是什么逃——”
自知失言,他找补道:“是夫人仙姿……”
华臻敛眉。
像逃犯一般。
谁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