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将军及时赶来,”季从舟抱拳道,“我们无碍。”
王铮看清来人,震惊道:“戚克俭?!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被牵制在西坊,无暇顾及我们?”季从舟笑眯眯地替他说完未尽之语。
王铮猛地看向他:“是你!”
“非也。”季从舟煞有介事地道,“王公子自以为足智多谋,焉知我们没有更加神机妙算的‘军师’?”
王铮神色不定。
“看在王公子方才配合我们自陈己过的份儿上,我也来为王公子解个惑。”季从舟言笑晏晏道,“我们‘军师’早给我们提了醒,说公子得知戚将军回来,恐会改变交易计划。”
“是以,我们也如公子一般,多做了一手准备。早在朝月节前,戚将军便派人潜入朔北城内,掌握了戎人的动向。不论公子去不去西坊,戚将军都会在这日将潜入城内的戎人一网打尽。至于公子……戚将军早派了人暗中保护我们,只要看到公子,暗卫便会立刻通知将军。方才虽是为了拖延时间,却也想看看能不能让公子自认记过。幸好……”季从舟笑吟吟地看着王铮,“感谢公子配合。”
“卑鄙!”王铮听明白原委,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戚克俭充耳不闻,看向落后一步的中年文士:“黄大人,方才王铮所言,大人应当都听到了吧?”
黄知县颔首,痛心疾首道:“本官治下竟有人胆敢与戎贼勾结,实在是本官的疏忽。戚将军放心,本官定会仔细审问王铮,将此事上报知府大人,请大人按律问罪!”
“来人!”黄知县吩咐,“将王铮绑了,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捕快齐声应“是”,将要上前之时,身着轻甲的士兵迅速上前,将王家的仆役和王铮一并扣下。
王铮挣扎:“你们干什么?!朔北城内,岂容你们撒野?”
黄知县也脸色不大好地转过头:“戚将军,这是何意啊?”
“黄大人,此人由兵营审问扣押,不劳烦府衙了。”戚克俭公事公办地道。
黄知县语气不善:“审讯嫌犯是府衙职责所在,戚将军擅扣嫌犯,未免过于自专了吧。”
季从舟侧头瞧了下,戚克俭神色冷硬,挥手示意士兵将人押下去,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黄知县显然被这个态度惹恼了。
眼看着两方人马剑拔弩张,季从舟忙笑着开口调和:“黄大人误会了。此人与戎部私通,走私之铁器均为兵营所有,属兵营管辖之内。戚将军抓捕嫌犯,查清此事,本也属其职权,何谈擅专?”
“请黄大人旁听,盖是因着此人是城中百姓,被擒之地亦属城中,未免大人蒙在鼓里,这才请大人移步。如今此人自认罪证,证据确凿。事已毕,还请黄大人回吧。”戚克俭不咸不淡地发出送客令。
黄知县听着一唱一和的话,瞧着捕快在士兵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一时怒上心头。却也知道两人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心下稍作权衡,知道自己带不走人,只得不顾王铮的呼喊,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告辞!”
黄知县带着府衙的捕快离开,士兵也跟着把仆役押下去。
院落中顿时空了大半。
王铮理智回笼,冷静道:“戚克俭,我毕竟是晋王郡主的夫婿,尊属皇亲,你不能动我。”
真无耻啊,季从舟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私囚郡主的时候胆大妄为,不把人放在眼里,如今事情败露,亟需靠山,反倒想起自己是郡主的夫婿了。
戚克俭不为所动,神色依旧冷冰冰:“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郡马。”
“冠冕堂皇的话骗骗你这等迂腐之人而已。”王铮不以为然,神色嚣张道,“况且,就算我有罪,也在八议之列,轮不到你——”
“你已经不在此列了。”一道淡淡的女声截断他的话。
梁若滢缓步而来,不过数日不见,已经比上次季从舟见到她时又清瘦了许多。
经过季从舟身边,季从舟当先唤:“郡主。”
梁若滢心领神会地朝他颔首,看向他身后,声音柔婉下来:“婳婳……”
始终乖乖在温亭怀里的婳婳闻声抬头,见到熟悉的人,眼中登时含了泪,却倔强地抿唇强忍。
“过来,阿娘抱。”梁若滢笑着朝她伸手。
婳婳默不作声地扭身,刚一抬手,立时便被梁若滢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鼻间,她眷恋般地贴在梁若滢的怀中。
母女重逢,周遭的人都体贴地沉默下来。
独独王铮沉浸在梁若滢方才的那句话里,色厉内荏地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梁若滢抬眼,语气也淡淡,“我与你和离了。”
“今夜之后,你不再是皇亲。”
“更被剔除八议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