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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
王铮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我没松口,谁能做主和离?梁若滢,你莫不是被关傻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我与你成婚既是承父母之命,和离自然也能。”梁若滢淡漠道。
“怎么可能……”王铮不由睁大眼,“我不信!”
梁若滢微微偏头,身侧的侍女立即上前,将和离书展开给他看。
薄薄一张纸,抬头端正写着“和离书”三字:……吾二子王铮,幸沐皇恩,得与贵主结缘。夫妻数载,虽内外和睦,然性情有殊,难成眷侣。五载间,佳媳上事公婆,下抚儿女,自来呕心沥血,分毫不怠。今子逢巨变,神智全失,不堪为人夫。吾不忍误郡主佳期,书此和离文,愿此别后,郡主簪美髻,贴花黄,再觅良人,顺遂余生。
像是怕夜晚光线不好,有侍从贴心举来灯烛。
王铮双目圆睁,盯着工整的字迹,只觉头晕目眩。
“子逢巨变,神智全失……”王铮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声音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王氏一门清正。你难道不知,自己做的这些事一旦暴露,长辈会容不下?”梁若滢安抚似地轻拍婳婳的背,声音淡漠,“老夫人让我转告你,今后王家只当没你这个人。”
“不可能!”王铮矢口否认,神似癫狂,“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劳心劳力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都是为了谁?他们不会这么狠心……一定不会……”
梁若滢脸上露出几分倦色。
戚克俭见状朝士兵打了个手势,沉声道:“带下去。”
王铮费力挣扎:“阿滢,郡主……你救救我……我们好歹做了五年的夫妻,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
梁若滢:“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梁若滢到底被关了好些日子,如今身体正虚弱,抱了会儿婳婳便有些摇摇欲坠。
季从舟见状,忙上前一步:“我来抱吧。”
梁若滢看了他一眼,也没强撑,贴了贴婳婳的额头,将人递给他。
恰在这时,院中爆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喊:“梁若滢!”
刚落入季从舟怀中的小姑娘被吓得发抖。
梁若滢捂住她的耳朵,目光清淡地看向王铮。
“我替你养了那么久的野种,带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你就如此忘恩负义?!”王铮狰狞又慌乱,“梁若滢,不能见死不救——”
戚克俭几乎是立刻示意兵士捂住他的嘴。到底晚了一步。
“拖下去!”戚克俭难得语气不善。
“婳婳不是的女儿,那又怎样?”梁若滢坦坦荡荡对上他,“王铮,当初是你想迎你的心上人入府,故意给我设局,我顺应了你的心意,怎么如今你反倒来倒打一耙了?从四年前你做下这桩事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情分可言了。如今你自食恶果,他日行刑之时,我定一盏好酒送你早赴黄泉。”
王铮终于被士兵捂着嘴押下去。
戚克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欲言又止地唤:“郡主……”
梁若滢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对季从舟道:“我有些乏了,听明止兄长说此处是你赁下?”
季从舟闻音知意:“婳婳有单独的寝居,郡主就在婳婳的房间歇下吧。”
“有劳。”
众人都因为这事忙了多时,如今尘埃落定,纷纷放松下来。
所幸这里住处多,季从舟干脆大手一挥,让戚克俭和明止一起在此处住下,免得再出城奔波。
翌日清早,季从舟去找梁若滢,走到岔道上,正碰到戚克俭提着个食盒徘徊。
“戚将军,早。”季从舟率先打招呼,“将军这是?”
戚克俭不动声色:“……备了些早食要给郡主送去。”
季从舟了然颔首:“巧了,我也正要去寻郡主,一道吧。将军请。”
戚克俭抬了抬步,却并未挪动。他犹豫片刻:“……方才戚同唤我审讯嫌犯,怕是要赶不及了。劳烦季公子送一趟吧。”
“好说。”季从舟接过来,目送着他匆匆离开。
“戚将军这反应很奇怪啊……”青柯等人走远了才悄声出口,“他跟郡主是不是……”
季从舟比了个“嘘”的手势:“慎言。”
毕竟涉及到姑娘家的清誉,季从舟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分寸的。
过去的时候梁若滢已经起身了。
两人到花园中的凉亭坐下,青柯守在亭外。
梁若滢问:“这么早来找我?”
“来跟堂姐串个供。”季从舟咧嘴一笑。
梁若滢莞尔:“昨夜不是没有暴露你的身份?”
“还有一桩事,”季从舟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日从王家离开,我担心王铮这事不好处置,给盛京城传了书信。”
梁若滢意外地看向他。
季从舟作揖道:“我没收到回信,不知道祖父打算怎么处置。但若是派了钦差过来,到时旁人问起,还要麻烦堂姐替我担下此事。”
梁若滢:“让我担下?”
“我暂时还不想被抓回京。”季从舟坦然道,“但钦差无故前来难免惹人生疑,只能请堂姐替我挡一挡。”
梁若滢一笑道:“小小郡主能请得圣上施恩,如此给我撑腰的事,哪有推拒的道理?多谢你了。”
季从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梁若滢问:“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还是想等等堂兄。”季从舟道。
梁若滢不着痕迹地顿了下:“但你若是不想被圣上派人带回京,怕是要早些离开朔北城才是。”
“是啊。”季从舟叹气,“但若是这次都见不到堂兄,怕是以后就更难寻他了。”
梁若滢沉吟片刻:“不若这样,你告诉我之后往哪儿去,届时我见到了兄长,便传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