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宫侑又来蹭饭了,身后还跟着宫治。
他们吃完饭,闹着要去打排球。
“你们这周过完也要开始集训吧?”我问道。
说起集训,我便想起了佐久早。如今的我已经从那种震惊中脱离,接受了佐久早是自愿打排球的事实。佐久早很懂相处的分寸,也确实是我见过除我以外最爱干净的人,所以他还在我的好友列表里。
而且跟佐久早一起吃午饭确实很舒服,我竟然能接受一个人跟我共同就餐这么久,除了阿北,还是独一份。
宫侑说:“那咋啦,我现在想打有问题吗?”
我无言以对,摆手拒绝。
宫治说:“那就我们去吧。”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宫侑闹着,非要我去,他说什么我说话不算话,打赌还反悔。
我一头雾水,问他什么赌?
宫侑眉头一横,跳起来就要捉我,说我是猪。
……一时间有很多脏话。
在他断断续续夹杂着斥责的叙述中,我终于记起他口中的赌约。
这件事发生在我国中一年级寒假,当时我还不信神。阿北还是国中三年级,没有遇到宫家兄弟。我比阿北先一步认识他们。
说起初遇,我感到十分后悔。
冬天的雨总是下个不停,雨夹着雪,愈发寒冷。因为没有雨伞,我缩在便利店门口等阿北。
远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两道身影追逐着跑来,前方那个在冰面上打滑摔倒,后面那个捂着肚子笑得很大声。
摔倒的人爬起来,回头和笑着的人拉拉扯扯,于是两人一同摔进雪堆里。
我等得有些无聊,便从怀中拿出温热的饭团,小口咬着。
边吃边感叹阿北的足智多谋,你说他怎么就能预料到我会需要饭团的呢?
或许是太香了,又或许是那二人鼻子灵,总之我再次看向不远处的身影时,对上了四只明亮的眼睛。
借着便利店并不亮堂的灯光,我看见了他们的长相,可以说一模一样。不开口坐在那儿的时候,就连眨眼频率都没有区别。
那目光太过直白,我手中的饭团几乎要被盯穿。
于是我从怀中拿出一个新的饭团,试探地往前送了送。那四只眼睛愈发明亮,我便将饭团向前一扔,示意他们自己拿,别靠过来。
很奇妙的,我们没有语言交流,竟然就这样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争抢着吃完饭团,只两口便没了。我没来得及思考现下应该好奇他们会不会噎住还是夸赞他们胃口真好,便被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得大脑宕机。
啊……上帝,为何我看见了你朦胧的背影……
“阿侑!快松手!”
“干嘛命令我啊猪治,你不是也想知道这个饭团是谁做的吗!”
手还是松开了,我的魂已经丢了大半。
彼时我还分不清宫侑和宫治,视线只能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并往后退远离他们。
没退几步,背便结实地抵上墙。
“你好,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这个饭团是哪里买的?”
喜欢阿北做的饭团?有品。
我:“不是买的,是我家人做的。”
“这样啊,抱歉打扰了。”
宫治拍了拍宫侑的脑袋,拉着他兄弟打算离开,宫侑跟头牛一样,拽也拽不走。
“喂!我们可以去她家吃啊!”
空气安静了三秒,我对他的厚脸皮无话可说,显然他的兄弟也觉得丢人。
宫侑扭头看我,“喂,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那语气像在讨债。
阿北还没有来,在那沉默的0.5秒里,我思考了很多,最终拿出手机,认命地交出联系方式。
此刻我在后悔自己没有小号。
总之就这么被宫家兄弟缠上了,但真的上门是不可能的,宫侑也只是说说而已,况且我开学就到了东京,对宫侑的骚扰一概不理。
阿北没来的那段时间,宫侑和我聊着天,宫治时不时搭句话。
我们三人看着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开始了无厘头的神话故事会。
不知道是宫兄弟中的谁问了一句,“你们信神吗?”
我该如何回答呢?
奶奶信神,她每天都会祷告,虔诚地做好每一件小事。她会在早晨擦拭地板时,和我说:“伴子,神明在注视着你呢。”
当时的我,国中一年级寒假的我,回答了……
“不信。”
都说人死后会上天堂,亡魂会在第七天回到人间。
如果真的有神,为什么在第七天回魂夜时,我并未见到想念的灵魂。
宫兄弟似乎很惊讶,因为兵库神户这边一直信奉稻荷神,祈祷风调雨顺、年年有余,也可求平安喜乐、岁岁安康。
迎着二人质疑和惊讶的目光,我再次说道:“我不信神,这辈子都不信。”
率先笑出声的是宫侑,他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玩味,“是吗?那我们来打赌吧,你要是后来信神的话,就……随叫随到。”
宫治轻撞宫侑的肩膀,“一辈子的事哪说的准啊。”
“我就可以啊,我要打一辈子排球!”
如果宫治不说那句话,我可能一笑而过不予置评,但他那句话激起了我的一点好胜心。一辈子的事,宫侑都说得准,我怎么不行?
“行啊,那我要是真的一辈子不信神的话,你就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自己说‘我是猪’的视频并置顶。”
于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三人就着并不明亮的便利店灯光,打了一个充满童趣的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