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老虎还是很聪明的。”季臻说,在文懋卿耳边笑出了声。
文懋卿却动也不敢动,她被温热的呼吸激得颤抖,整张脸红得远远艳过山间的落枫,从耳垂开始,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点一点漫过全身,这眼也不能视物,这嘴也不能吐词,独独这耳,盛满了身后这人的笑意,顺着肌肤脉络流淌到心里去。
她回眸看去,季臻似乎毫无防备心。可是这一刻他看她的眼神再无先前的伪装,对她来说太过熟悉,像褚安稷、像公孙一,难不成……
所以他才肯为她前往齐国犯险?
文懋卿从思绪中回神,目送季臻折返前往齐国,她想,也许季臻未必是坚不可摧的谋士,他和她一样,有着同一个弱点。
季臻初入齐国便遭遇了一波伏击,这边果然如季臻所料,齐诸侯及其党羽覆灭后,齐国附庸、百姓乱成一团,对上元来人充满敌意。
“季侯没事吧?”
“无碍。”季臻接过董承铎递来的水,“所有队伍调回主城,召集齐地百姓,听我安排。”
“唯唯!”
众军民候于城内,季臻先是当众下令,将兵士分为小队混入齐民之中;董承铎顶着巨大的不解和压力将军民几分重新列队。
季臻这才开口下令道:“齐地称呼仍唤作齐,不作更改;无论是兵是民,无战事皆按照列队分田地,一同修建农田水利以便来年播种;为便于接济百姓,会有人于各家各户登记助齐民重新入籍,至于之前截堵之事……”
人群中一阵骚动,众民面面相觑。
“至于之前截堵之事,念在诸位是护卫故土初犯,季臻不忍重罚,就罚伤人者自觉清理街道、修理破损器材,小惩大戒。”众人俱是又惊又喜,却也默默接受这一安排。
他顺坡下驴令军民一家,这样藏在齐兵中的敌手被四分在不同地方,不仅受齐民监视不能联络动手,还要成为劳动力为齐城农事献力;百姓得了季臻教导,不打算迁徙,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
“季侯英明!”董承铎单膝跪下,也是真诚赞颂。
“长满獠牙的野兽还蛰伏在暗处,此刻说英明为时尚早。”季臻睥睨着远方虚空,似乎那里站着一个巨大而可恨的敌人。
秦逸折下一支紫薇花于案几瓶中,里面新花枯枝俱存,他算了算,文懋卿已然动身许久,应该快要回到上元了。
勐平君道:“殿下率兵四万,加上府兵五百,如今可与齐王一战。”
“禁军与夏官府司六万人,宫变之后最多余五万。”秦逸道,“其中又多有被软禁、被派出镇守之人,上元可用之兵不足两万。”
勐平君思索片刻道:“那也足够,只要阿青姑娘率其女儿军助我等一臂之力,先放出杨之焕。”
“我等被软禁,怎么联系阿青?张庆成也不能见……”秦逸问,忽而想通笑道,“看来那四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客中,有人被勐平君安排在了宫中。”
勐平君一揖,笑道:“玉朗兄心思玲珑剔透。正有一人,不仅我们,阖宫众人每日都能见到。他受齐王指示每日给饭菜下毒,却要保证我们不能有暴毙之症,因而每日站在门外观察我们症状。”
秦逸眼波流转,讶然道:“裴无忧。”
宫外。
“齐王派人传信,说是姑母茶饭不思,盼我一聚。”褚安稷愤愤道,“寺人言里话外都在暗示我,齐王在断姑母饭食。”
“无耻!若是你不入宫,难不成生生将褚夫人饿死。”简舒骂道,“大司马此去,犹如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可事关褚夫人性命,又不得不去。”
简昭上前拍拍褚安稷的肩膀,安慰道:“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不能去。”门口有人前来,人未到,声先至。
“咏微?”褚安稷迎上去,“姑母一身是胆,不愿受人胁迫,可若真的……”
公孙一将文懋卿的字条展示众人面前:“殿下不日将回。宫中有阿青照拂,定不让褚夫人有危险,只是要劳烦褚夫人吃些苦头。”
众人皆喜,褚安稷道:“那我该如何做?”
“殿下的鱼符,可还在你这里?”
褚安稷拿出鱼符给公孙一,又被公孙一转交给简昭。简舒问:“这……听说天子禁军已被齐王屠戮,鱼符真的还能调兵吗?”
公孙一笑道:“殿下既然交给我们,就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