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昨日阿谀奉承那么久毫无用处,转头就被自己的妻女摘了果子后,他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涌,下手愈发狠绝。
“一定是你这个狐媚子!不知廉耻地勾引殿下!!”
他青筋暴起,完全陷入自己的臆想当中。
“还有你这个小狐媚子!”面目狰狞的男人将女人怀中的少女硬生生拉出。
“啊啊啊啊啊!我没有我没有!”李静安头发被扯住,胡乱地否认道。
她脸上满是恐惧,双手毫无章法地向前乱挥,撕心裂肺地哭喊:“娘!!娘……!”
“静安!”
“我的静安!!”
杨枝菡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下意识地就去抓李静安的手,落空后奋力扑过去:“畜生!你这个畜生!”
男人一脚踹到她胸口,把她踹到了一边,大手勒紧李静安的脖子,嘴角上扬到几近扭曲的弧度。
“我是畜生,她就是小畜生!!”
“你们早该死在洛都!”
李静安还在哭喊,但脸色涨红,声音变得又细又尖,像柄刀刃一般直戳杨枝菡心窝。
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着,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静安,她的静安不能死!
杨枝菡看到了柴火堆旁的斧头,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她站了起来,握住了拿把斧头。
她的面目也变得跟眼前的男人一样狰狞,尖叫着:“你这畜生,放开!!静安!”
男人的眼睛闪烁着病态的光芒,听到动静后他下意识转头去挡——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响彻整间柴房,他伸出来的胳膊被一斧头砍掉,血涌如注,掐着李静安的手因疼痛放开,整个人瘫坐在地。
“去死——!”杨枝菡毫不犹豫地朝他头顶砍了下去,斧头卡在头骨中央。
“……娘!娘!”李静安无助地咳嗽声唤醒了杨枝菡的神智,她放弃继续拔斧子,把畜生推开,一把抱住了静安,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道:“静安不怕不怕,娘在这呢!”
李静安缩在杨枝菡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她的衣襟。
江晏青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满目血污的男子头上插着一柄斧头,胸膛还有些微弱的起伏,杨枝菡抱着李静安,嘴上在安慰女儿,眼神却满是空洞。
“杨姑娘……”
杨枝菡听到声音后,空洞的眼神动了动,见是她后微微散出些神采。
“贵人……”
杨枝菡反应过来后,把怀中的李静安推给她,拽着她的衣角哀求道:“贵人,我杀人了,我的女儿还是清白的!求您带她走!她很聪明的,她也可以做官的……”
“我能留下来赎罪,不要抓我的女儿……”
江晏青轻轻推开她的手,在她绝望的眼神中拔出随身佩戴的剑,然后……
“不要……不要……”杨枝菡没有反抗,只是颤抖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凌厉却又温柔的剑招自她眼前一闪而过,割下了男人的头颅,那具隐约有起伏的身躯彻底没了声响。
杨枝菡愣愣地抬起头,江晏青若无其事地将碍事的头颅踢走,对她伸出了手:“杨姑娘,我等你很久了,我们该走了。”
江晏青没有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问,她只是打开了柴房的门,先行一步,在院落外等着她们出来。
过了一会儿。
杨枝菡牵着泪痕未干的静安走出了居住了数月的小屋,身后飘着黑烟——方才她亲手点燃了柴堆。
这是她遇见的第三把火。
确认火焰将尸体烧尽,又不会波及小安村住着的其他人后,江晏青带头走在了前面。
杨枝菡沉默、怯懦地拉着静安,跟在她后面。
她们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梳好了发髻,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只有杨枝菡自己知道,她身上仍然隐隐作痛的伤痕也知道,有什么从她的灵魂中焚毁,又有什么透过血肉长了出来。
“贵人……”她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一点:“谢谢您。”
江晏青没有说话,她已经看到了苍木,也看到了苍木下的马车和一直等着她的人。
“先别着急谢我。”
她道:“这可不是一条好路,也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
杨枝菡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仍坚定自己的意见,轻声道:“没有比之前更难走的路了。”
……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车轮顺着唯一的路向前奔去。直到看不见刻着“小安村”三字的石碑后,杨枝菡才把帘布放下,捏着杨静安的手——畜生的东西不太吉利,她在上马车前便迅速给静安换了个姓,当然,征求了静安的意见。
她们期盼着前路。
*
锖州,收到宫主送来的“等一会儿”的来信,这两日被迫顶上,埋头处理各项工作的江乐终于又收到了新消息。
她去告知同样被折磨得够呛的陈木时:“主上带人来了。”
是的。
考虑到将南面几城都收入囊中,地处偏远的际柏城不太适合继续当中枢后,江晏青将新带来的人员与原有的置换,挑挑拣拣地亲率了一批人来到了原锖州之地——
枣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