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彼时太后尚且在世,在她的叮嘱下,郡王叶梦景的及笄礼与婚事成了整个皇室那一年的头等大事。
叶梦景的郡马,是太后千挑万选的少年将军莫奎。
那一年,莫奎十八,叶梦景十五。正是情窦初开好时候,一桩年少佳缘怎么看怎么美满。
可没料想,人前战场上如何威风,将军在郡王面前,终究是臣子。
没人知道叶梦景那夜究竟是如何折磨他的,人们只知道,王府里次日便有消息传出来,说郡马死了。
听说当年消息刚传出来时,人们震惊不信的为多数。
而时至今日,任谁听了也只是感慨一句:郡王手段了得,纵是堂堂将军,也没扛过去。
再后来,她越发难以满足,直接效仿宫里选秀,在王府里弄了座芳林苑。每日死了几个,次日她便从苑里选新人补上。
文礼郡十七县八十二乡的男子,从此都成了她苑里的玩物,只有进去与不进去、早进去与晚进去的区别。
像廉大林这样躲藏起来的未及弱冠的男子,其实心知肚明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有人躲藏着是为尽孝,想着将家中父母都体面送走,再入魔窟。
有人躲藏着是想着给家里留后,留下个一儿半女再去那郡王府送死。
而廉大林更复杂一些。
他之所以藏着的,是因为儿时定了亲。
廉家重信,对方姑娘家又没有退亲,他已经活成这副窝囊模样了,绝不能再毁了廉家名声。
另一层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奶奶。
父母在战时身亡,爷奶拉扯他长大,爷爷去世了,他不能让奶奶孤独终老。不能让自己死了,还背着不孝不义的恶名。
“好了。”
林思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从桌前直起身子来。
桌面上铺开了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基本内容都是廉大林今日说的。
被挪到桌子旁边的两根油灯柱子上,灯火微微摇曳。偶有飞蛾扑火,在房间里响起轻而脆的哔剥声。
段芳和和齐月娘一人拿着一把扇子在纸面上轻轻扇着,好让墨迹尽早变干。
“老段,你确定这能立案吗?”
在林思喝茶润喉的时候,齐月娘很是怀疑地看向段芳和。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段芳和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好似听见了一句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连忙摇着头答道:“我当然不确定了。”
“可这事总得试试。”
她声音低下来,好似一张沉沉的幕布,罩着脑海中翻涌起来的回忆。
是啊,得试试,得去做。
不为面子,为公道。
“为什么?”
这次发问的是林思。
在段芳和一开始说要立案的时候,林思就知道,这件事她很想做成。
可段芳和空有一个想法,要践行查案,不是仅靠一张状书立案就可以的。
她可以帮她,但是在冒险之前,她要知道段芳和为什么坚持,也实在好奇她有什么不得不试的理由。
“嗐,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我那死去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