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芳和含着笑,望着摇曳的烛火,一脸怀念地说起来:“他是在宁京入关的那一战里重伤走的。走之前同我说,他进城救了多少被权贵人家豢养折磨的女子。”
“他说,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让她们做一辈子的玩物。”
“他说,即便是女子,也应当有选择怎样活的权力。”
“他说……很可惜,许多女子自幼被豢养,没了谋生的本事,死的死,回去的回去……”
说着说着,她不笑了。
火光映照她的脸,明灭之间,林思看见一道晶莹的水痕出现在她脸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段芳和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抽了下鼻子,接着说:“廉大林在说到芳林苑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他说的这些话。”
“我就想啊,郡王府里的男子可不就是我那死鬼丈夫救出的女子吗?当年面对前朝那样水深火热的世道,他都能把人救出来。如今四海升平,我就想试试。”
她话音落时,有风呼啦一下撞过支开的窗,隐隐有梆子敲更的声音隔街串巷地传来,好像在为她的话鼓掌。
二更天,时间还早。文礼郡没有宵禁,偶尔有人声从外面传来,伴着唧唧嗡嗡的虫鸣声,听起来热闹非凡。
房间里却静了下去。
林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齐月娘扇扇子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段芳和看着她们,心里不知怎么的慌了起来。
她就想立个案,不至于这么糟糕吧?都沉默了是几个意思?
“要实在干不了,也可以先回京再说?”
段芳和很是不自信地补充了一句。
可林思却摇了摇头:
“仅凭廉大林这几句话立案,恐怕还不够。”
段芳和看不清她的神色,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要再找几个人证?”
“我回来了!”
卫金娇豪放的声音伴随着砰一声开门声响起,硬生生罩过了段芳和的话。
下一瞬,一个黑不隆冬的麻布袋出现在她们眼前。
段芳和和齐月娘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看明白,齐齐扭头去看一脸骄傲的卫金娇:
“你说要买东西,出去半天就买回来个破袋子?”
“什么破袋子!”卫金娇叫起来,气呼呼一把拉开了袋口,掏宝贝似的抓出一件青衫,“我这分明是衣服!”
林思心里一颤,连忙起身去把门关了。
“我来说吧,”她从卫金娇手里接过袋子,取出来两套青衫长裤,“我准备和金娇以廉大林的名义潜入王府,搜集更多证据。”
“这能行吗?”
段芳和脸色顿时变了,眼前仿佛出现了她们被景郡王选中折磨的一幕,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思鼓了鼓腮帮子,弯着唇用她的语音回道:“试试。”
次日,人来人往的集市上,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名青衫长裤的“男子”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卫金娇嘿嘿笑了:“阿思,你说会不会我这一去,美救英雄,从此抱得俊男归?”
她说着和林思转入一条巷子,还没站稳,身前身后忽的涌过来一队卫兵。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