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皇后知道了,太子自知保不住安宁,这才来了个贼喊捉贼,自己把安宁绑了,演了一出戏,打算匆匆收场,免得夜长梦多。
按这么想来,安宁能配合入狱,想必也是太子许了保证的。
不过自古帝王家的许诺不可信,安宁会这样淡定自如,想必是知道太子的秘密。
而且不止知道,还有证据。
如果她死了,太子要她做的事情,恐怕马上就会暴露。
这件“事情”,林思想来想去,只有刺杀三公主的可能。
毕竟他已是太子,除了一个虎视眈眈的三公主,身边再无威胁。
“是我小看了你。”
安宁长出一口气,嘴角牵起一个欣赏的弧度。
这是一个林思熟悉,也厌恶的笑容。
她敛下视线,沉着声音提醒:“该你了,你采男尸尸血,是为了报复不让你继承医馆的父亲,还是始终抢你功劳的长兄?”
安民神庙里写得很清楚,安家兄妹,安宁医术更胜一筹。但父母属意的继承人,是安宁的哥哥。
“嘁。”
牢门之内,一阵轻蔑的笑声响起。
林思的猜测像一把剪刀,猝尔剪碎了安宁脸上的温柔面具。
她纯白的眼眸里映出墙边跃动的火光,一种名为野心的火在她眼中熊熊燃烧着。
“还是太年轻了啊。你不知道吧?那是乱世,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时代。区区一个安民医馆,哪里值得我挂怀?”
“你看过我的圣医楼,名满天下,妙手回春,这才是我的目标。”
“你是看到了那个荒谬的神庙里的题词吧?我记得,他们写的是,我的医术更胜兄长一筹?”安宁想起那句话,掩着嘴笑弯了腰:“愚民就是愚民哈哈哈!我的医术,当世无人可比,胜一筹?笑话!我更胜华佗十分!”
说起自己的医术,安宁自豪极了,一张温润的白脸上显出与她的气质完全不相称的癫狂来。
她没有一个字是夸大其词的,在她手下,从未出过一条人命。
只要她愿意,任何人,都能在她手里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只不过,得是人啊。
如果是尸体,便是另外的说法了。
为了练就这样出神的医术,她自幼看了多少医术古籍?
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识字起,她就泡在医书里。不在看医书,就在扎针之术。
天道酬勤,尚未及笄,她就成了山县小有名气的大夫。安民医馆因为她得以声名远播,邻近州县的富贵人家都为了她而不顾战乱重金求医。
然而,及笄那年,她渐渐开始视物不清。
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要瞎了。
看医书看的,扎针扎的。
可医者难自医,她本不相信这样的鬼话。可她多番自诊,还是无力回天,等到眼睛彻底看不见的那天,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