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祝南山放假了,一大早就被姚遥派人接走,越明烛独自在公司,这里逛逛那里看看,连一些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都转过来了。
自从给偶遇的某个除夕还在加班的员工发了红包后,又觉得不能厚此薄彼,把园区每一个角落都扫荡一遍,给今天还在公司的每个员工都发了红包。
磨蹭到中午,临走前看见电梯间里的灭火器箱,又去检查灭火器和消防栓,却被保安发现了,保安们自告奋勇抢了他检查消防设施的活,越明烛终于再找不出理由赖着不走,视死如归的坐上回家的车。
客厅里,越行远在,林从梦在,还有一个越明烛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在。
身姿绰约,美艳无双。
越明烛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不自信的轻声喊:“妈?”
“明烛。”女人走过来拥抱了他。
越行远和林从梦双双翻个白眼,林从梦推着越行远的轮椅离开了,将客厅留给多年未见的母子俩。
女人和越明烛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虽然林英每年都会给越明烛发照片,越明烛想,大概是因为但她每次发来的照片都是度假照,她又喜欢温暖的阳光灿烂的地方,照片里各样各式的宽檐帽大墨镜把脸遮了个七七八八,以至于记忆里的妈妈,完全不长眼前这个样子。
很奇怪的,无论越明烛曾经多么的想念她,如今突然见到了,却一点喜悦也没有,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想明白了她为什么回来。
因为林从梦。
反正不会是为了他。
好在可能是近期按时吃药起了作用,越明烛情绪稳定,同样也没有体会到悲伤。
“好久不见。”他回抱妈妈,淡淡地说。
“你长高了,明烛。”林英这句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感,越明烛比她高出好多,她抱起来很费力。
越明烛的神色淡淡的,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林英有些不知所措,她之前因为女儿的事情给越明烛发了篇邮件,一直没有收到回复,女儿在公司的处境也没有改善,她就亲自回国了。
本以为越明烛与她分别多年,不论她因为什么原因回国,都少不了久别重逢的相拥而泣,可越明烛看上去,除了一见面略显意外,再看不出其他情绪了,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个许久不来串门的远房亲戚。
想到这么多年确实是亏待了越明烛,越明烛与她疏离也不奇怪,林英心头一酸,眼眶就泛起红来。
时间快到下午一点,越明烛在公司磨蹭太久了,已经错过了午饭,原本好不容易做好了在家里过年的心理准备,见到林英就知道准备全白做了,妈妈回来兴师问罪了,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场面不适合他们家,这是场不必邀请他他也一定会来的鸿门宴。
说来奇怪,越明烛感觉自己越到这种氛围紧张的时候,反而越冷静清醒。
越明烛抬眼,说:“妈,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于是越明烛带着林英来到他的卧室里的小书房。
落座前还悄悄用祝南山的电子表扫了下房间,确认没有录音设备。
林英捧着杯水,坐在越明烛对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感觉自己像被上司叫去办公室谈话的下属。
越明烛先说话了,他说:“之前林从梦说您不想回国,怎么突然回来了。”
越明烛打算速战速决。
这个年他在这个家里是过不好了,他放弃了,选择早点把事情都说清楚,他好早点回自己的房子,抱着猫和祝南山打视频。
昨天姚遥有个词说得好,“掰扯”,不是讨论不是聊聊,是“掰扯”,语气更激烈一点,甚至能让人联想到肢体动作,只有这个词能描述越明烛即将要干的事情。
他要和妈妈,和越行远,和这个家,掰扯清楚。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做不到。
林英只短暂的伤心了片刻,她本就不是为了别人的事情内耗的性格,反倒觉得儿子这样的态度很正常。
她是为了林从梦的事才回国的,林从梦和她抱怨了好几个月,说自从进了越氏的分公司,就被调到无关紧要的职位,上司也不给她派工作,还一直被其他员工排挤。
林从梦坚信自己的凄惨待遇是越明烛授意的,奈何越行远现在也管不了越明烛,就求林英回来,和林英说越明烛最想念妈妈了,如果妈妈去劝他对自己好点,一定会有用。
饶是林英再不想见越行远,也扛不住女儿苦苦哀求,便回来了。
但越明烛的态度对她不利,林英心里明镜似的,越明烛肯定想的明白她的目的,多年未见,一回来就是劝儿子把自己辛苦支撑扩展的产业分给女儿,她的心都偏到外太空了。
但此时此刻,只能上演一出亲情绑架的戏码。
林英在越明烛看透一切的眼神里,硬着头皮用唠家常开头:“我上个月去了趟阿姆斯特丹,太冷了,看来我还是受不了寒冷的气候,我都没顾得上玩。”
“阿姆斯特丹应该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季很难到零下,怎么也不会比京城冷。”越明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