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被您绣球砸中的公子带来了。”侍女道。
舒姑娘从镜中望见顾鸩止,感叹道:“总算选着了个对得上眼,猫着不动的了。那些个人之所以来也不过是看上了我爹的钱财罢了。”
楼下声音渐渐小了,想是人散了。得赶紧把这事解决掉,不知沈然之还会不会等着他。
苏姑娘放下手中的珠钗,转过身来。
“敢问公子贵姓?”
“姓……沈。”顾鸩止笑道。
他将绣球递给一旁的侍女,说:“承蒙姑娘错爱,只是在下已有妻室了。”
两人微微一愣。
舒姑娘问道:“既有妻室了,又为何接我的绣球来?”
侍女问道:“我家小姐花容月貌,你那妻是什么人,可比得我家小姐?”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绣球砸向了自己。
“我妻……”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顾鸩止思忖片刻后,道:“在我看来他气质出于兰,皎颜胜于仙,有白襕济楚之貌,芳蔼清风之态。汋汋兮若寒潭之映月,皎皎兮似扶桑之华光,若是一日不见,也攢眉千度。时而迢迢时而又掖掖,若是一日不见,也攢眉千度。”
“竟有此等人物?”
“嗯。不过……”他笑了笑,没往下说。
舒姑娘:“不过什么?”
“纵然他生得一副好皮囊,然我爱他并非是因为其容貌。”
那舒姑娘闻言却是勾起了唇角,感叹道:“原是爱其魂大于爱其貌啊。真好。”
片刻后,笑道:“罢了罢了,既有妻又何必再多说。”
“行了你走罢。”
侍女急了,“可是小姐,这样一来您就得奉老爷的命,嫁给商家那个纨绔了。”
“这次就当是玩玩好了,放心,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概不会遵从。到时候我自会另想法子。”她悠悠地道。
顾鸩止从花楼里出来,喜见沈然之还等着他。
沈然之笑道:“解决了?”
“嗯,走吧。”顾鸩止道。
沈然之应了一声,便跟着一起走。
顾鸩止是有些期望沈然之问他是如何说的,可等了良久也不见人说一句话。想来是他并不在乎。
两人正沉默着,忽然听不远处传来抑扬顿挫的声音。
“列位看官,今儿我给诸位讲一段,发生在宫廷里的奇闻怪事。”
顾鸩止眼睛一亮,拉着沈然之过去,“我们也去听听。”
沈然之无奈,只觉得这等拙劣的故事,竟也能引起他的兴趣。
“话说从前有个皇帝娶了个异常貌美的男妃进宫。”
一孩童天真地道:“你说的可是当今圣上?”
说书先生瞪了他一眼,“胡说!我可没那胆子,这本子可是我自个儿编排的。”
见那小孩子气鼓鼓的,正要反驳,顾鸩止摸出几颗糖,放进他手里,“听他讲。”
说书先生继续道:“两人爱的死去活来,每当皇帝要去处理政务之时就被那男妃给绊住手脚,因此朝中政事就渐渐荒废了。那晚,皇帝正准备和那男妃共赴巫山时,忽然!在枕头下边发现了一把尖刀。皇帝猜想铁定是这男妃存了心要害他,所以便将他打入了冷宫。”
众人:“之后如何了?”
他喝了口水,说:“那皇帝将他打入冷宫后从此再也没问过他。自那以后,宫中时常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有时是哭声,呜呜咽咽极为凄惨,有时又是笑声,幽幽的,在空旷的宫里回荡……直到有一日,那皇帝忽然想起被他关在冷宫里的男妃,便想着去看看他的情况。”
“老周啊,你媳妇叫你过去。”身后的人对他说。
“欸,就来。”见周先生起身要走。
众人正听得起劲儿,忙挽留。“先生讲完再走,讲完再走。”
他被迫留下。讲话的声音变得低,气氛也变得诡秘起来,“话说那晚,宫里头下着雪。皇帝孤身一人来到冷宫,见里面漆黑一片,连个灯都不点,就起了疑心。阴嗖嗖的冷风吹的他手中宫灯的火滋滋作响,进到屋里,火光微微的映出一人的身影,那人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皇帝大喜,见他好好的,一点没变。唤了他几声,却没有反应,忽然他转过身来。只听咚的一声……”
正说着,一只手摁住周先生的背,把他惊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自己媳妇,“你这死鬼,叫你多少回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她揪住他的耳朵,往里走,“快点,跟我走!”
“先生,您故事还没讲完,”大伙喊道。
“轻点,轻点,”他摁住被揪的耳朵,“未时三刻……继续!”
众人见状,便都散了。
顾鸩止难得见沈然之这般笑,问道:“你笑什么?”
“方才那故事,编的属实荒诞了些。”
“那倒也是,不过人人都喜欢听点奇闻异事,他若不如此编排,估摸着就没什么人来了。”
顾鸩止说今日要听完了这故事才回去,沈然之没有办法,只能从了他。
两人点的菜还未上来。坐在这酒楼上,依靠着阑干听从西湖吹来的风,再惬意不过。
西湖边上聚集了不少人,湖水清澈,锦鲤畅游那些人大多是去观鱼的。湖面上荡舟的人,吹出一曲曲悠扬的笛声,岸上灼灼桃花随音而开。笛声环绕整个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