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剑无极用拇指蹭鼻子。荻花题叶站起来走了。李霸地收拾好食盒,追在他身后:“哎别走啊!这可是我请你的,别浪费!我放你屋里啦!”
荻花题叶没回房间。把银子和食盒都放在他的床头后,李霸地从他卧室里出来,提着包好的几块饼干去找苍狼。
这段时间,苍狼待在苗王宫的频率变少了。因为俏如来出现在中苗边境,为了体现双方友好,他要去和尚同会合作,将俏如来逮捕。
不过这不算什么要紧的军务,苍狼只需要在阵前露个脸,动员一下,就算尽到了责任。李霸地知道,他不回来多少有和自己赌气的成分。
毕竟,之前嘱咐自己当心忘今焉的,可是他啊。
碰碰运气也好。李霸地不好意思直接往苗王宫里进,揣着饼干沿着后花园一路溜达。
后花园花草繁盛,就算是外围,花香沿着清风徐徐飘来,也足够令人心旷神怡。他走着走着,感到裤腿一紧;低头看去,原来是之前在花园里见到的黑嘴小黄狗,竖起身子在抱他的腿。
它怎么还在这里?李霸地弯下腰,将小狗抱了起来。小狗热情地舔着李霸地的脸,用湿鼻头蹭他,被李霸地托住的毛屁股上,尾巴几乎摇成了螺旋桨。
是不是饿了?李霸地见它的爪子直往自己怀里扒拉,拿出揣着的饼干打算喂它两块。刚要拆封,听见对面一句熟悉的声音:
“这是我的狗。”
苍狼板着脸站在李霸地面前十几步远,没有靠近的意思。
李霸地问他:“怎么了?一见面就对我说这种像是撼天阙带着夙见到竞日孤鸣的第一眼就指着夙对竞日孤鸣说的话?”
苍狼的脸皱了一会,总算保持了严肃:“你要用舅父和撼天阙刺激我?”
李霸地干笑两声:“哪里敢。只是忽然回忆起龙虎山旧事,和苗王忆古思今罢了。”
苍狼面上没什么波澜,迈步走近李霸地。
“忆古思今,是朋友之间做的事。你既然已经弃我而去,还算什么朋友?”
他朝李霸地怀里的小狗伸出手去。小狗来者不拒,扭过身子用舌头舔苍狼的手指。
李霸地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摸着小狗毛绒绒的肚皮,幽幽叹道:
“苗王也是个绝情的人。就算我们之间友谊不再,龙虎山的记忆,也留存在你的脑海之中,不是吗?我们曾经做过那么多荒唐的事情,苗王深夜梦回时,一件也不曾想起过?”
苍狼冷哼一声:“那都是过去。事到如今,你我之间的情谊,尚不如我追捕俏如来时生出的惺惺相惜之情。跃马扬鞭时我耳边的猎猎狂风,比那年的冬风更叫我向往。”
他身子前倾,凑近李霸地。
“我比任何人都记得更清楚。坤仪载星,你不必提醒我,叫我再一次想起那一年的心痛。”
李霸地看着苍狼对他使的眼色,将小狗往苍狼怀里一推。
“记得心疼,也比没心强多了。我不在,就让这狗陪你吧。要是没看紧让它跑来我这,我可不会还你。”
苍狼愠怒道:“不要说得像是你将它送我!是我发现它,喂养它,我才是它的主人!它只会记得我给它起的名字,乌舆!”
乌舆应景地叫了一声。李霸地已经转身,走出五步开外。背对着苍狼,他抬起胳膊挥了挥:“随便你啦!”
而绑在小乌舆肚子底下的纸条,被他欣喜地攥在另一只手中,在袖子里反复地揉捏。
终于,终于啊——
让苍狼和胜邪封盾接上头了!
俏如来出现在中苗边境的消息,李霸地是听忘今焉说的。这样的消息,苍狼必然会先他一步听闻。即便如此,李霸地还是对苍狼强调了俏如来的重要性,并送出珠串,保证苍狼一定会亲自去找俏如来。
因为俏如来,和青衫君,也就是胜邪封盾在一起。
铁棘刺终究只能在苗疆活动,李霸地想进一步利用他和胜邪封盾互通有无,就只能发展其他的暗哨。可是发展暗哨这种事,谁又能比得过墨家?何况是忘今焉眼皮子底下,李霸地不敢犯险。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选。曾悄悄提示他当心国师,曾和他同甘苦,共患难的苍狼——
还有哪个暗哨,比他更合适?
唯一的问题是,胜邪封盾终究立足中原,苍狼作为苗王,如果没谈妥,李霸地就只能另想办法。刚才那一场对谈,其实也是试探苍狼,有没有想起境遇十分相似的,那场十月的风。
好在经过前期沟通,胜邪封盾那边做了万全的准备。李霸地在第一封送给胜邪封盾的信中,就大略阐述了拉拢苍狼的想法,并言明以珠串做信物。看来他们确实将其认真对待,没有看做是李霸地在发疯。
现在苍狼放出乌舆来此,想来是在俏如来那里得到了前因后果,和剿除忘今焉的进一步计划,因而有意接近。
所以,他在乌舆身上放了这样一张纸条:
“可恨的忘今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