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起,荻花题叶锐利的视线,透过他优雅的微笑直指李霸地。李霸地不太明白荻花题叶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他想让气氛缓和下来,于是叉起腰,道:
“谢谢你啊,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像花一样。不过你偷偷跑到我住的地方赏我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忘今焉?你俩到底干嘛来了?”
荻花题叶上扬的嘴角抿了起来。看他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李霸地又想了想,似乎有一个比刚才更合理的解释:
“对不起,刚刚我忘了,你想说我是花间提酒对吗?对,我叫过这个名字,不过这跟道域有关系吗?你要是想了解胜邪封盾的地下工作,有的是比我厉害的人啊。”
荻花题叶幽幽呼出一口气。
“副盟主当真幽默。不错,这花间提酒,正是荻花题叶想要赏玩之名姓。”
轻轻地,他向着李霸地近了两步。
“是这个名字,斡旋于人魔两世之间,架起信息传递的渠道;也是这个名字,含垢忍辱,引而不发,最终借四方山决战一鸣惊人。徜徉于花海,提酒于人间,坤仪载星,此名,你起得趣味。”
李霸地说:“我乱起的。”
荻花题叶沉默。
李霸地说:“真的,我以前还叫玄土元天呢,不信你去问苍狼。”
荻花题叶闭上眼睛,合起的折扇轻轻敲着额头。在他不接话的这个空档,李霸地继续补充道:
“当然,玄土元天这个名字,后来我也不太满意啦。所以才有了花间提酒和坤仪载星这两个名字。反正江湖上也有不少人不止一个名字,我这不算什么独特的设定吧?”
荻花题叶还是没有接话,只是把眼睛睁开了。李霸地便接着说:
“而且,不同的名字代表着不同时期和不同的目的。花间提酒和坤仪载星,一个是跟魔世同流合污,不惜与恩人决裂,认贼作父的小人;另一个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爱憎分明的侠客。区别很大吧?
“这两人看似全无交集,实际上,是花间提酒掩护坤仪载星,坤仪载星成全花间提酒。你讲花间提酒架起信息传递的渠道,这话不全对。因为信息交流的渠道是梅香坞,而守护梅香坞的,才是花间提酒。”
荻花题叶的扇子又打开了。李霸地见他似乎很感兴趣,便有了接下来的话:
“你赏花间提酒,但是令花间提酒趣味的人是坤仪载星。你可以单独欣赏一种身份,可是令身份值得玩味的,是身份背后的人才对。
“花间提酒的特质,未必坤仪载星没有。而坤仪载星的特质,你又何必向花间提酒奢求呢?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面对不同的目的,选择不同的身份,使用不同的方式去生存罢了。”
“呵呵,你果然是趣味的人。”荻花题叶晃着扇子,“我想要提出的问题,已经被你说出来了。”
李霸地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面对魔世压迫,你是花间提酒。面对芸芸众生,你是坤仪载星。”
荻花题叶折扇轻摇,掀起的风撩起鬓发,让李霸地看清了他眼旁的痣。
“那么……面对中原对你的压迫,你现在应该是谁?是坤仪载星,轰轰烈烈与玄之玄战一场,还是斡旋于中苗的花间提酒?你的目的,决定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决定花,下手的轻重。”
荻花题叶周身的气场一下凌厉起来。锋利罡风四面八方而来,李霸地感知过后,觉得他的境界和自己相似;于是抱起胳膊,默默释放护身气罩,严阵以待。
“我的答案,刚才我也自己说出来过。”李霸地学荻花题叶打哑谜,“花间提酒,坤仪载星,这两个名字实际上是同一个人。我可以做花间提酒,也可以做坤仪载星,也可以两个都做。”
他朝荻花题叶笑了笑。
“要不,你猜一猜。我现在是扒着救命稻草,只求心安的花间提酒;还是暂时蛰伏,等待时机的坤仪载星?”
荻花题叶的扇子“啪”地一合。
“不论你是怎样的身份,怎样的目的,皆逃不过花的双眼。有目的就有行动,有行动就有破绽。而你的破绽,想必不会太远。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你的行动不会碍花的眼。”
李霸地觉得这不公平:
“我现在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呢!你得先说你要干啥,我才能知道我干啥不耽误你事,这样咱俩才能在苗疆和谐共处,对不对?而且我刚才没理解错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在苍狼眼皮子底下威胁我?你打得过他?”
荻花题叶轻轻“哼”了一声:“不难。”
李霸地说:“你说不难就不难吧,逞多大强,挨多大揍呗。所以你不打算说为什么你跟忘今焉一块出现在坤宁殿了?喂?荻花题叶?”
荻花题叶沉默着路过李霸地,向坤宁殿外走去,脚步愤愤。李霸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怼得有点过分,于是打算给他透一点底:
“你不说你要干什么,但我要干什么,倒是可以说给你听。我来苗疆,其实是为了拜入忘今焉门下。可以引荐吗?”